闵芳华心思一动,对于芳菲所说之事,她其实早有思虑。但父亲已经悄悄暗示过她,京城里凡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这次无不盯着王妃和侧王妃的位置,根本轮不到闵家。
闵芳华要想出人头地,靠的不是家世,而是出类拔萃的相貌和品行。四妃之中若有娘娘赏识,闵芳华将来前途无量,可万一错过这个机会,就只能挤破头去给皇帝当小美人。
一个是金尊玉贵的王妃侧王妃,一个是昙花乍现的低级妃嫔。
闵芳华当然属意前者。
她笑望着芳菲:“有时我就好奇,四妹妹年纪也不大。整日和我一样闷在府里,哪里就知道哪些外头的消息?四妹妹不但做一手好针线,而且脂粉调的好,连文采也比寻常女子强。我时而就跟丫鬟惋惜。可惜四妹妹不是大太太肚子爬出来的。不然。。。。。。这次进宫的名额,怕也轮不到我头上。”
芳菲忙露出委屈的神情:“大姐姐若还是疑心妹妹,今后我可不敢再与姐姐说这样贴心的话了。”
闵芳华咯咯的笑道:“怪我,怪我!今后咱们再不说这样生分的话。”
门外小丫鬟匆匆跑了进来:“大姑娘。四姑娘,老爷吩咐,叫两位姑娘院中候旨。”
芳菲忙搀扶了闵芳华起身,又亲自帮长姐整理衣角,这才要往院中去。
刚走到小抱厦门口,闵芳华忽然止住步子,愀然回头看了看芳菲:“外面风大,四妹妹还是留在这儿等消息吧!我去去就回。”
芳菲神情自若,莞尔道:“那妹妹就在这里等候大姐姐的佳音!”
闵芳华十分满意的点头。扯着大礼服的裙角出了小抱厦。
文鸢从外面闪身钻了进来。面带怒色:“姑娘这样示弱。可大姑娘还是处处提防着您,奴婢瞧了,心中很是不平。”
芳菲歪着头娇嗔:“我都不气。你哪里来的不平?小小年纪,说句话就憋一肚子火。难道不怕像脆瓜似的一拍就炸?”
文鸢见四姑娘打趣自己,哼哼的磨牙。
芳菲轻戳了戳丫鬟的脸蛋:“脸鼓的比肉团子还胖。好了好了,大姑娘不叫去,却正合我意。我可不耐烦随随便便给人下跪。”
芳菲拉了文鸢来到小抱厦的窗户前,如今这个时节,窗户早换了厚密的窓纸。阳光能洒进来,冷风却被隔绝在了外面。
她悄悄掀开窗扉一小缝,就见院子里站了满满全是人。
头三排是闵老太君领着两个儿子两个媳妇,后面有周夫人和闵芳华。
然后便是闵云泽、闵云海等公子少爷。
府中有些地位的丫鬟婆子,管事娘子整整齐齐缀在其后。
芳菲环视一圈,悄声与文鸢道:“你瞧!三代子孙中,除了闵芳华是女孩儿,还有谁站出来了?恐怕这不仅仅是闵芳华的意思,更是老太太的主见。”
她点了点周夫人的方向,低笑:“姑妈的脸色可着实难看了些。”
芳菲已经猜到周夫人来富春的用意,避开婚事还在其次,听说闵家有了进宫选秀的名额,惦记才是真。
不过以老太太的精明干练,察觉女儿的非分之想并不是难事。周夫人脸色难看,芳菲猜想,恐怕和周粟乔的不能露面有很大关系。
当下,院子外传来一阵错乱的脚步声,芳菲忙打起精神,不多时,就见一名穿平金绣褐色太监服的公公大踏步进了院子。
老太太忙躬身施礼,“公公光临寒舍,真是三生有幸。”
这位公公笑容和蔼,因他面皮儿白净,一时倒也瞧不出年纪。
此人笑道:“老太太快请起,这可叫咱家当不住。”
闵朝宗忙为众人引荐:“这位是宫里的严公公,万岁身边的红人。”
严公公摆手笑道:“什么红人!只是万岁爷看得起,叫了在身边当差。我与闵大人有些交情,知道这次是闵家千载难逢的好事,所以托了个情分,求了皇上准咱家带着圣旨来富春。”
众人情难自禁的瞄向严公公手中捧的漆木匣。
严公公心领神会,忙开口:“既然府里已经预备下了香案,咱们也别叫万岁爷的心意久候了?”他将漆木匣交给身后的小太监,小心翼翼从匣子中掏出一份明黄色的卷轴来。
“闵氏接旨!”
老太太赶忙率领一干人,齐刷刷跪在当院,个个心头像是擂着一面花纹鼓,跃跃欲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