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车,顾长钧道:“久不在京城,若你不觉累,莫如一同走走。”
叫人把臻哥儿抱回侯府,乘车沿长街朝前行驶。
两侧厚重的帘幕都卷起来,只隔着一层特制的轻纱,外头瞧不清里面,里面的人能看清外面。
一转弯就看见卖果仁的老牌铺子,香粉店,油茶摊儿,文玩馆……空气中都飘着熟悉的味道。
干爽晴朗的天,不是那个阴湿的江南。
她在京城久,更适应京城的气候,也对说京话的人更觉亲切。
顾长钧在城南那座茶楼还在,上了二楼,叫伙计去对面天香楼要了几样酒菜,用托盘端过来,沏了顾长钧喜欢的君山银针。
这间厢房是长日替顾长钧留着的,偶尔他见客,或独自过来歇一会儿,没回家住的那几年,他好多时间都是在这儿打发的。
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容易忘记怎么和人相处。好在周莺也是安静的性子,他只需握住她的手,有时什么都不需说,也觉得很安心。
对面楼下那戏台常年唱戏,周莺伏在窗边听着。
顾长钧背靠在窗格上侧过脸注视着她。
周莺知道他瞧自己,目光甚是热烈,脸上不觉绽开粉艳的桃色,顾长钧察觉到她紧张,闷声笑了笑,靠向她那边的左手摸到绯色衣带,察觉到她欲避,另一只手也摸上去,扣住腰,抱在怀里。
周莺没处躲,喘着气两手推他的肩,顾长钧顿了下,浓眉凝起,用火光炽烈的眸子瞧着她。
周莺心头一软,搭在他肩上的手攥成拳,咬住嘴唇,低声道:“可知道您做什么带我来这儿了……”
顾长钧闷笑一声:“后悔也迟了,难得有个没人处。”
周莺仰头红着脸,瞥见头顶那扇窗还未曾关。紧紧咬住下唇不敢吭声,怕给外头知晓机关。
再想这段时间院子里乳娘媳妇子都多了好几个,又有臻哥儿在西暖阁,顾长钧和她确实也好久没这样亲昵的独处了。
等两人下楼来,天已黑了。
顾长钧想带周莺沿着河堤走走,夜风微凉,裹着对岸教坊楼头浓郁的脂粉香,丝竹声断断续续,像歌女的低*吟。
左右无人,顾长钧打手势把暗卫都撤了,和周莺肩并肩缓步走着。
生臻哥儿亏了身子,原本这孩子就是上天恩赐给予的,周莺心想再不会有这样的好运了,故而加倍疼爱宠溺。
顾长钧也疼孩子,有时回来见周莺瞧着臻哥儿不忍别过眼,他也十足和气,尽量不跟小的争宠。所以这片刻的独处也变得很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