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太荒谬了。
晋帝并不在乎周莺如何作想,他负手行至炕前,径自坐了,慢条斯理地道:“听说,你十六了?”
周莺咬了咬嘴唇,低声道:“皇上,臣女不识礼数,不知皇上在此,臣女……”
“不紧要。”晋帝笑道,断了她离去的路,“朕想与你说说话,顾小姐,不会介意吧?”
这种情形明显已超出周莺的认知,她从没想过,自己的人生会与龙座上那个人有什么关联。
“还记着自己的亲生父母吗?”晋帝好像看不出她的窘迫,随意扯个话题攀谈着。
周莺摇摇头:“当年臣女年纪还小,许多事记不清了。”
那时,也就四五岁吧?有些记得的,也不如忘却罢了。记得反有记得的烦恼。
“可怜见的。”晋帝叹了声,目光灼烈地瞧着周莺,“你的来历,顾家有告诉过你吗?抑或,有没有人提起过,你生得像什么人?”
周莺摇头:“回皇上,不曾。”
她从头到脚处处写着戒备。晋帝心底有些遗憾,隔着君臣关系,毕竟不能彻底的撕下颜面不要,他能做的,又有些什么?
难道真能趁着顾长钧在外征战,便趁势扣住他侄女儿?
这种事做起来容易,可伤了朝臣的忠心和脸面,却不大容易挽回得。
金地能做的,也唯有贪婪的,在周莺面容上寻找他渴望的那个影子。
眼角眉梢,哪怕有一分相似,也足慰他煎熬了半生的相思。
内殿,罗贵妃掩着帕子不叫自己咳出声来。她贴身女官心疼地抹了把眼睛:“娘娘,皇上太过分了,这可是您的宫里,当着您的面儿啊。”
罗贵妃迅速抹去了嘴角的血迹,自嘲地笑了下,“这有什么?我在意吗?”
她长长的指甲扣着那染血的帕子,勾着嘴角道:“入宫头一晚,他抱着我,喊得就是别人的名字,我若连这个也在意,岂不早气死了?”
宫人心疼地去握她的手:“娘娘,仔细又把指甲弄断了,好容易养起来的,上回的伤指还没好呢。”
罗贵妃冷笑:“放心吧,为着这点事儿,不至于。”
“啪”——
外头传来清脆的碎瓷声。
宫人撩帘瞧了一眼,骇得瞪大了眼睛。
晋帝握着周莺的指尖,心疼地瞧着她烫红的手背:“要不要紧,朕叫人传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