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会等待一小时,观察你们的伤口是否有腐烂迹象。”伊恩说,“我们会尽量减少你们的痛苦,很
抱歉,这是唯一的办法。”
他的语气异常坚定,毫无转圜余地。诺尔理解他的态度,这确实是唯一的办法,他没有给这些人虚假的
希望,减轻痛苦是最好的安慰。
“不,我不想死,我不该死,我不该死,去他妈的病毒,你们这些刽子手、杀人狂,我不想死。”那个
人疯狂地叫喊着,忽然站起来往公路对面跑去。
罗比抬起枪,对准他的小腿开了一枪。他在奔跑中向前扑倒,仿佛不知疼痛,双手抓着地面继续爬行。
这个场面激发了其他人的恐慌和绝望,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已经在死神漆黑的罩袍之下,死亡的结果不可
逆转,也没有任何奇迹般的魔药能够拯救他们。有的人失声痛哭起来,有的人陷入了歇斯底里的愤怒,
士兵们不得不把枪口全都转向这些失去理智的人,两个一组把他们捆绑起来。
有个疯狂的家伙试图在菲利普伸手时咬他的手背,布莱安一把抓住他的头发阻止了。
这种事常有发生,士兵们保持冷静,铁石心肠地完成了任务。
他们还有一个小时生命。
一小时对人的一生来说非常短暂,在这短暂的六十分钟里,生命似乎变成了一种极具象征意义的东西,
它存在,但以明确而精准的速度消耗,一分一秒,毫厘不差。诺尔以为会有人提出现在就杀了他,以免
受这种痛苦恐怖的煎熬,但实际上没有人开口。绝望在腐烂之前就已经如同病毒一样迅速传染着,可依
旧没有人想提前结束生命。
这实在是一件难以理解,又理所当然的事。
“你看起来很累。”伊恩说。他的眼睛始终望着坐在地上的人以及看守他们的士兵。
诺尔朝他看了一眼。
他很喜欢伊恩的侧脸,那是一个坚毅领袖的完美形象。
“我走了很长的路。”诺尔收回的目光落在伊恩伤痕累累的手腕上,“很长很长,我好像从来没有走过
这么长的路。”
“可你还是走完了。”
“你以为我不会到这里吗?”
“正相反,我认为你一定会走到这里。”
“为什么?”诺尔想知道理由,“我为什么不可能带着这些装备开始一次自由的旅行?”
伊恩的目光转了过来,他的侧脸很严峻,烟灰色的双眼却又很温和。诺尔觉得他不适合当一个铁石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