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救了,不知道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也有可能是谋杀。从生化实验室里偷出一点致人死命的东西
不是什么难事。这是我们当时的判断。
总是用常识去判断未知,这是我们的傲慢和无知。
尼达姆没有死。应该说他死了,又活过来。
早在几天前,电视台就报道过关于超级流感的新闻,可是没有人在意。太蠢了,不该用流感这个词,听
上去好像没什么要紧,只会打几个喷嚏,吃不下饭,发点小烧,几片感冒药就能治好。
不,那是致命病毒,是狡猾的人类杀手,花了几个月甚至可能长达一年时间不动声色地潜伏着,让不知
情的人们在轻松、自在的生活中四处散播。
我们关闭基地,划分了感染区和非感染区,但其实两者没有差别。每个人都知道,没有差别。接着就是
收看电视,新闻里不会报道情况究竟有多糟,但是播音员不自然的语调和神态明明白白地告诉人们,事
情并不只是流感那么简单。
伊恩翻过一页,后面的字迹开始变得潦草,显示出书写的人内心强烈的不安和烦躁。
上尉的时间不多,但还是尽量写下一些发生的事情和自身感受。从研究人员的检测报告上看来的体征变
化和感染者自述的体验完全不同。伊恩体验到从那些凌乱的记录上蔓延开来的恐怖和痛苦,原本熟悉的
人成了凶残可怕的怪物,自己的身体也在快速腐化走向死亡。可即使在这样的绝望中,这位杀死武器仓
库中所有人的上尉到最后一刻也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只写了几页的笔记本上留下的都是很实际的内容,甚至提到一个对这个困境来说非常现实的疑问。
如果在封闭的基地中不再有食物,包括真正的食物和尸体,那些被病毒感染的行尸走肉还能活多久?它
们啃噬活人和尸体究竟是因为无意识的残暴本能还是为了像人一样从食物中获取能量?
病毒爆发至今已经过了很久,久到人们几乎忘记新鲜食物是什么滋味。这些游荡于基地坟墓中的感染者
却仍然像精力十足的猛兽一样蛰伏在暗处,随时准备向侵入领地的不速之客发起致命攻击。
驱使它们活动的究竟是什么?
车窗外的风掀起笔记本的纸页,打乱了伊恩的思绪。
他一下回过神来,发现天空已经变成橘红色。黄昏,艳丽得令人心惊肉跳。
伊恩把笔记本塞回背包,诺尔在他身旁睡着了,不是短暂地打个瞌睡,疲倦终于把他带入了深沉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