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让别人来看,季启瑜其人长得风度翩翩,同谁说起话来都是温和客气的,他年岁也不小了,可身材样貌保养的都好,要是拾掇一番放到酒场舞池依然能虏获一众小姑娘的芳心。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处处给人台阶,时时面带微笑的人竟是个随意轻贱人命的刽子手。
“云扬啊,三叔也没有太过得罪你,闹这么一场是不是不太好看?”
季云扬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人说起话来,面皮虽带着笑,眼神却带着冰冷冷的光,像条伺机而动的毒蛇,让人看了肠胃不适。她以前虽然不喜欢他,但也从来没有这样觉得反胃过。
她懒得跟人虚与委蛇,“看三叔说的,不闹的大一些,怎么对得起三叔办事的排面。又是车祸又是下药,我可真得谢谢三叔手下留情,居然侥幸留了一命。”
“云扬,你我叔侄一场,这么说可真伤感情,车祸不是意外吗?下药?下什么药?你说的这些我是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三叔这么说是觉得我找不来指向你的证据了?三叔不想想,我要是什么都没有又怎么会去告发你?百密总有一疏,不过是困难了些,总能抓到漏洞。”
季云扬漫不经心的擦了擦手,“这世上从来只有没做过的事,又哪来的没痕迹的事情呢?要没点办法,一次两次,我哪里来这样的好命,回回都能完好无损呢?”
季启瑜低头喝了口水,“哦,这么说我就不懂了,云扬,你是想说你早知道有人要害你?”
“三叔何必装糊涂,如果不是让人觉得我车祸残废,甚至很可能抑郁成疾,三叔又哪会让我有命活到现在呢?不过已经不重要了,三叔大概还没听说吧,那个逃跑的医生自首了,他手里好像留了点什么东西,说不定能帮警察一把。”
季启瑜一下子抬起了头,“噢,是嘛?那真是太好了,正好帮我洗清嫌疑。”
季云扬缓缓咧开了嘴角,“三叔难道还不明白吗?那个医生是我的人,两个月的药量是我能够承受的极限,至于失明的事情,看得见看不见我说了才算啊。”
季启瑜终于绷不住脸上的平静,“车祸是真的,你吃了那些药也是真的?这种事你都干得出来,怪不得没受影响,你本来就是个疯子?”
真真假假有什么要紧,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三叔怎么知道那药会让人变疯呢?三叔知道的这么多,还是留着好好和警察说吧。”
这个医生自首的恰到好处,季云扬不愿再和季启瑜废话,“哈哈,你可比你那个软弱的母亲强太多了。”
季云扬转过头来,“你说什么?”
季启瑜好像被什么事情逗乐了,笑的直不起腰来,“你母亲啊,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被老爷子一威胁,就吓得什么似的,让做什么做什么。她但凡骨头硬一点,让我娶了薛家的姑娘,季氏现在全是我的,你算什么东西。”
季云扬太阳穴突突的疼,她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威胁,什么威胁?”
季启瑜笑的十分恶意,“你不知道?你母亲哪来的什么初恋情人,那时候得了重病的是她父亲,这是老爷子对大哥擅自婚娶的惩戒,你看他后面变得多听话。”
季云扬的脑子嗡的一声,后面的话她一句也听不清,强自镇定的走出屋子,办公区的楼道又变得一片寂静,她的耳聋又发作了。
这一会儿她脑袋空空,觉得没意思透了,跟一堆疯子争强好胜有什么用?她不想再去管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经年旧事,也不想应对眼下一潭浑水的热闹局面,只想找个没有人的寂静角落,将自己压缩成针眼大小,塞进去,谁也找不出来。
可是事态发展自有轨道,同一时刻,季云扬的手机在桌角响了又响;沈天琪失望的放下电话,这已经是她没能打通的第32个;冯瑛正在两个警方人员面前说出自己了解的全部;而那个嫌疑颇重的医生,刚刚在供述的内容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第20章距离
连续两天没能联系到季云扬和冯瑛,沈天琪还是从牛璨口中打听到了季云扬视力恢复的消息。
她急于与季云扬共享这份喜悦,但又听闻季氏内部的巨变,便耐下性子多等了两天。
消息来得十分凌乱,先是一大批人被警方带走,季氏形象一落千丈,再是季云扬康复归来,临危受命,拿到了季氏很大一部分实权,最后是季云扬和秦钰的婚约被拿来广为宣传。
他们二人订婚其实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当时不知出于何种考虑没有大肆宣扬,但也许因为季云扬重整旗鼓之后身价水涨船高,秦家怕丢了这里的好处,或者因为季氏名誉受损,急于转移视线,这消息现在透露出来看着十分有目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