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山城那边今年雨水颇多,怕是会影响收成,我们要不要减免山城的赋税?”一个白胡子的文职官员跪在武瞾珝御书房的玉书案前恭敬的献上了自己的奏章,他以为武瞾珝之所以陷入沉思,是因为忧国忧民,却不知道武瞾珝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更不知道他都说了些什么,武瞾珝现在脑袋里想的完全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武瞾珝想不通的是来恩言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人,是怎么看透了各国之间相互抗衡的关系,又是怎么知道她去了吐鲁番,自己就不会动手将她带回来的。
虽然很久之前,吐鲁番和各国签了合约,凡是各国进入吐鲁番的人,都是吐鲁番的人,各国不能在吐鲁番境内追杀抓捕。这也是为什么吐鲁番并不排斥外来人的原因。
吐鲁番的人们很清楚,真正给吐鲁番带来改变的只有外来的,带来不同文化的人。想让吐鲁番生活变得更好,他们就要接纳外来的人,接受新的知识。
“恩。”武瞾珝淡淡的恩了一声,当然她这声可不是在回复地下跪着的白胡子老人,而是因为她突然想起来来恩言的厉害之处不是她的家世背景,而是她千奇百怪的鬼点子。
来恩言选择吐鲁番,很可能不是自己想的那么复杂,更不是她纯粹撞大运,而是她看到了世界分布图,然后根据世界分布图看出了什么,才会跑去吐鲁番。
说起来这来恩言还总是做一些超出自己想象的事情呢啊!
“具体的如何实施你们下去在商议下,拿出一个准确的方案。”武瞾珝不想在听老人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十分不耐的直接下了赶人的命令。
而地上跪着的老人还毫无觉察的,正在充分发挥一个老人的特长,唠唠叨叨没完没了。
“大人……”伺候在武瞾珝身边的太监实在受不了这位老大人不怕死,而且还完全没有意识到如果在磨蹭个没完,很可能就会惹怒主子,让主子宰了自己的残酷现实。
老大人正口沫横飞的说着山城连着下了一周的雨不晴天,突然被走过来的个小太监打断,不耐烦的歪脑袋瞪了一眼小太监,还想要继续说下去,就被小太监脸上的严肃吓了一跳。
这些个平日里伺候在陛下身边的小太监,可是从来都是带着巴结讨好礼貌的笑容的跟他说话的,今天这个小太监怎么露出这种表情?
小太监脸上的表情实在太反常,所以老大人捋了捋自己的胡子,不想惊动玉书案后面正在仔细批阅奏折的武瞾珝,压低了声音问“什么事?”
“大人,陛下让您跟其他大臣商议后,拿出准确的方案给陛下。您没听见吗?”小太监嘴角抽搐,他就知道是这样的,这个老大人每次都是只顾说自己的,完全听不见别的,等他说完了,才会想起来去看陛下的脸色,而每次都对这个忠心耿耿一心为国为民的老大臣十分宽容。不过显然今天陛下心情不是很好,只是开口赶人,而没有直接将人拖出去打死就已经很是不容易了。
自从贤妃娘娘离宫,陛下的脾气就越来越大,更加的喜怒无常了,每天宫里有莫名就犯了错,被武瞾珝命人拖出去乱棍打死的,这其中可不乏御前女官,太监,嬷嬷还有侍卫。
现在宫里人人自危,以前御前伺候都是求之不得的,谁都知道能跟在陛下身边伺候,那可就是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了,一个一个都脑袋削个尖的争抢着御前伺候的差事。
而今一听到御前伺候,都恨不得有多远跑多远。
晨起的时候,宫中总管小福子可一直是陛下身边最为信得过的人,就因为陛下问贤妃娘娘那边还没有个下落,而小福子小声的嘀咕了一句“都过了半年多了,谁知道是死是活啊!弄不好人早就死了。”
陛下听到小福子的小声嘀咕,顿时脸沉了下来,命人将小福子带了下去杖则二十,议论主子被打了二十板子,这二十板子打完,小福子基本就是被拖回了自己房间的。不然今天也不会让自己来伺候了。
想想小福子早晨那几乎被打的就剩下一口气,屁股上的肉都被打得一片血肉模糊的样子,小太监就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刚入宫不久,在宫里无依无靠,也没有什么势力帮助,所以现在这伺候陛下要命的差事才会落到他身上,反正他死活没人在乎的。活着是命大,死了也就是死了,宫里伺候人的奴才多到数不清,没人会在意的。
老大人一听到小太监说的,就明白刚刚自己怕是又翻了毛病,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然后陛下其实已经给了回复,而自己并没有听到,难怪这个小太监如此严肃,怕是被自己这种冒犯圣上,无视圣旨的行为吓得不轻啊!
老大人感激的对小太监点了点头,而后结束了自己的喋喋不休,叩拜君王之后,退了下去。
等到白胡子大臣走了,武瞾珝揉了揉太阳穴,总算是走了,这跟个几万个蜜蜂在自己耳边没完没了嗡嗡嗡似得,简直神烦。
偏偏老人一生清廉,嫉恶如仇,是个难得的清官好官。她也不舍得让朝廷少了这么个刚正不阿的臣子,才对这个总是一打开了话匣子就关不上的话痨多有包容。
只是今天终于有了来恩言的消息,她心情十分矛盾,实在是听不下去老大人没完没了的磨叨。
“罗四,你跟罗一,罗二,罗三,罗五,罗六几个人也有很久没见了吧?”武瞾珝端起茶盏浅浅的抿了一口杯中的花茶,她记得来恩言很喜欢用宫中的各种花晒成花茶,然后配在一起泡茶,来恩言在宫里的时候,她只有去来恩言的凤鸾宫才会喝花茶,并不是很习惯花茶的馨香甘甜,而现在来恩言已经离开近一年,她却已经习惯了花茶的香甜中掺杂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