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默的加入让这场原本漫长的混战渐渐明朗,只是碍于身后是三城城民,他们收敛了手脚,灵力波动都控制在一个很合适的范围。
唐毅松了松臂膀,猛然回顾,看到了沙丘上静立的人墙,父亲把年幼的孩子举在肩头,无声的教导流动在一双双懵懂的眼睛之中,放大,放大,还原成一个有些残酷的世界。
唐毅哽咽了一下,转头对着肖默说:&ldo;我哥如果小时候这样对我,我怕是要做一辈子噩梦的。&rdo;
唐修在不远处冷哼,&ldo;总好过你连自己是个人都不知道。&rdo;
唐毅砸吧砸吧嘴,点点头:&ldo;倒也没错。&rdo;
长空之中,吴兴终于在满地残花里找到了那一棵包裹着建城令的种子,小小的,残存着和凤凰自己相似的灵气,温温润润,埋藏在冰凉大地深处。
没有人看到苏回章是怎么冲进了火焰里,他袒露着胸口,瘦骨嶙峋的模样像是一具乍醒的干尸,蚁虫都绕路而行,不想穿过这干尸身体上斑驳脱落的皮肤与撕裂盘绕的伤口。
&ldo;啊‐‐你给我住手!!住手!!!&rdo;他指着空中的凤凰撕扯着咯血的嗓子咆哮不止:&ldo;凭什么?!凭什么!??&rdo;
他有满腹学识,他有一腔抱负,可惜了,唯独没有一个能承载一切的身体,他走到了今天,只差一步,唯独这一步,满盘皆输。
苏回章的自命不凡如今像是一地枯萎的残花,被践踏成碎红的汁液搅进黄沙里。
吴兴看都不想看他,只是衔着微凉的种子打着旋儿落下,惊腾的凤尾荡下充盈的红色灵气,在肖默身边筑起了高高的灵墙,倏而往四周震慑开来。
尘沙飞扬,大地一晃。
哀嚎的声音四起,继而被踏空而去的人圈紧喉咙。
肖默轻搂着举着令牌朝他呲着牙卖笑的小孩儿,低头在小孩儿脑门上啵了一口。
&ldo;我要怎么做?&rdo;
吴兴摇摇头,把令牌拍在肖默的手心,笑眼望他。
好像自己一直就在等待这个时刻。
看他站在众人前头,登上沙丘,在死去的红中央傲然屹立。
当霞光遍布这个金色的大地,生辉的沙砾如同成王之路一般,尽头,只有肖默一人。
吴兴笑着看他,幻化的凤尾顺便甩过仍不死心的苏回章,干瘪的身躯轻飘飘的落在远处,被肖祁的白白磨着爪子踩过,破烂的不见人形。
然而并没有人关心这个场景,肖祁的身后,是寨子里涌出的村民,肖默的父亲在人群中毫不起眼,也没有人去拍着他家人的肩膀高声喝彩。
这像是一个仪式,从远古的玄武代代交接,它的烽火终于得以在这个模糊了玄武雕像的年代再次点燃。
或许,这才是文明的开始,由分转合,消除了地域的偏见,最终,大家默许了一座城池,因而,它拔地而起。
高台叠累,坚不可摧。在这辽阔无垠的苍凉之上,风吹响了号角,飒飒之声上下缭绕,吴兴听到身后低沉的呜咽和落在地下的叹息。只是他还是笑眼望向前方,看着那个在半城之下突然也转过头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