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温荨是我哥手下副将和一个侍婢的孩子,小我几岁,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后来她被召为宫婢,我是想带在自己身边的,结果颜夕看上温荨手巧,先给要了去。夫主宠她,我争不过,想着颜夕也是看中她的才能,应当不会亏待她,就也不在意了。颜夕的确待她不错,她这些年在谷风院颇受重视,地位不比颜夕那个从弋邑带回来的大丫头低多少,如果不是颜夕被杀,再过两年,她定是能找到好人家嫁了的。&rdo;
&ldo;我该怎么办呢,女艾,我不想看着她死,也不愿违逆夫主,我到底要不要救她?&rdo;
幂琰难得把声音放得低低的,窗檐投过来的一点点朝阳给额前碎发堵上金边,深红长裙上亦泛起朦朦光晕,雍容如画。
我听到叶柄断裂,被张狂蛮横的风送往远方,眼前的双眸尽是对命途的无奈,三年前的那个人亦如斯。
&ldo;幂琰,夫主的耐心,旧交的一命,你自己选。我是局外人,不能替你选。&rdo;
她长久地凝视我,眼里的浓墨愈来愈深沉,最终闪过一抹坚毅,她紧紧将拳一握:&ldo;不管了,拼了。不过就是被夫主冷落几天,换温荨一条命,值了!&rdo;
正午十分,幂琰便匆匆赶去含宵院,离开的步子虽不快却看得人心焦。我在含晖苑陪了诺儿一天,直到他睡下,也没听到幂琰回院的声响。
第二日含宵院传出旨意,过王欲在此处逗留几日,待弋王到了,一并启程。
这是寒浇寒戏要做戏给天下人看,你们不是都眼巴巴等着咱兄弟俩斗起来么,咱偏不,咱和谐的很。
而幂琰也总算在这道旨意传来前回了含晖苑,只不过一声招呼不打,就把自己锁进屋内没动静了。
一日后,弋王仪仗踏着厚重整齐的步伐来到斟寻边境,如出一辙的精简队伍,疲惫却不失风采。简单休整了两日,大寒最尊贵的两兄弟在六年前的寿宴后再次相见,一个月白长衫,狷狂凛然,一个紫袍加身,豪慡倜傥。这两兄弟驾驭骏马往仪仗前一立,整条街的大姑娘小媳妇莫不是红着脸羞羞赧赧在偷看的。
不过,不如那个人吧。待到那人君临天下,便是万朝红霞也分不去一丝的惊世绝伦。
此等人物,才当得我一助。
我歪在马车里,摸着下巴得意的贼笑起来。
琪儿不知道我正暗搓搓地涨着自家威风,偷瞄了我好几眼,以一种极僵硬的身法往后挪了几寸。
仪仗浩浩荡荡,庄严沉默地前行,又是三日方至斟寻寒都。
巍峨雄伟连绵近百丈余宽的宫殿赫然呈于眼前,冷峭威武的青铜鼎静默伫立,曜日之下,两位邑王的仪仗并排而入,古朴厚重的音律自极远方传来,恢弘悠长。
就算我这个敌方人士,也不得不承认寒都的大气伟岸。寒浞这三十年的王位不是白坐的。
寒戏出现后,我总算拥有了自己的马车,紧挨着寒浇的,很快便驶进宫门。在离御乾殿百丈远处停下轿辇,由礼官领着行至御乾殿进谏寒王与王后。
修建高处的殿宇和台阶极其不易,御乾殿前却列了数十级台阶,我屏气凝神跟着小礼官往上走,眼睛在台阶上扫来扫去。整整六六三十六级台阶啊!想想我那穷酸娘家庖正府,重夏殿前也不过少的可怜的八级而已,其他乱七八糟的殿想都不要想,这寒家真是有钱的无法无天了啊!
登完那些用血汗钱铺成的台阶,我随波逐流在殿外行了半刻钟大礼,殿内上首平级坐着两人,皆是华贵异常,他们挨得颇近,看那架势,传遍整个大寒,寒王极宠王后的传言怕是真的了。不过再近几步,待我能隐隐瞧清面庞,那已经满头银丝的寒王便再不能提起我一分性质,而他身侧的女人却是夺去了我所有的惊异目光。
大寒王后纯狐,当今华夏最风华绝代的女人。
是她为归素阁取下名字。
是她让默禹专程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