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晓岚自然不会拒绝,只笑着和他一起结伴走出宫门才分手。看着纪大学士离开的背影,善保只觉得松了一口气,这个人实在是太不好对付了,在当年下江南的时候他就发现,纪晓岚和刘墉两个人实在是彻头彻尾的老狐狸、老滑头,自己可真的是拍马都比不上。只是好在这两个人都自付是君子,绝对不做什么落井下石的事情,所以应该不会把自己和皇帝的事情说出来。自己贱命一条到也就罢了,若是皇上的清誉有什么损伤,那么自己真是百死都难辞其咎,想到这里,他迈开步子转身朝家里走去。
现在不知刘全打扫的如何了,他暗暗想道,在江南的时候,越是临近三年之约他越是惶恐不安,生怕皇帝不会来折子把自己调来京城。当时那种担忧、害怕,又不知如何是好的情绪团成一团压得他喘不过起来。就在这种情况下,他左思右想最终提前把自己的家人刘全给派到了京城,虽然说打着做生意的牌子,实际上是希望能早一点把家收拾干净,可以早一天住进来。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刘全那难看的表情,顿时心里不安起来,&ldo;刘全,你这是……怎么了?&rdo;
&ldo;夫人到了。&rdo;刘全连忙凑上来急匆匆的说道,&ldo;老爷您下午刚走没多久,夫人就到了。&rdo;
&ldo;怎么可能!&rdo;和|非常惊讶,他记得清清楚楚,自己的妻子应该是和自己的儿子丰绅殷德一起走在后头,怎么算他们也不可能这么早到啊!他思索了一下连忙走进了内宅,&ldo;夫人,你怎么会到的这么快?&rdo;他掀开帘子走进去,就看到自己夫人霁雯一身红衣坐在炕上,怀里还抱着刚满一岁的丰绅殷德。
&ldo;夫人?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rdo;他的表情顿时惊愕万分,冯氏是一个弱质女流竟然也能这么快的赶到这里,难道说路上出了什么事情?&ldo;可是岳父家出了事儿?&rdo;可是他到了京里没听说有什么事情发生啊!
&ldo;相公,妾身只问一句话,&rdo;冯氏把怀里的婴儿交给自己的丫头翠衣,让她带着孩子先走,看着房间里所有人都撤下了,和|只看到她眼角带泪,整张脸黄澄澄的,顿时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ldo;什么话这么要紧?&rdo;
&ldo;相公……和皇上到底是什么关系?&rdo;此话一出,和|只觉得脸上一僵竟无话可答,眼见自己相公如此犹豫,冯氏忍不住倒退一步跌坐在坑上,&ldo;……果真如此!&rdo;
&ldo;你是怎么知道的?&rdo;当丈夫的压低了声音说道,&ldo;事情虽不是你想的那般不堪,但是的确和你想的那样发展了。&rdo;
&ldo;天哪!&rdo;冯氏出身大家,当年之所以会嫁给一穷二白的和|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的祖父英廉非常看好对方的缘故,她嫁过来的时候实际上心里也不是很好受,想她先祖如此出名,若是在选秀的时候指个好人家,那岂不是要比嫁给这个小子好?可是自从嫁过来了之后,她就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的确有其过人之处,心里敏捷对自己又是温柔体贴,但是……一切都变了,自从五年前他成为皇帝身边侍卫的时候开始。
那时候她就隐隐约约觉得自己的丈夫好像偶尔会若有所思,那会死后她还单纯的觉得宫里的事儿让他心烦,但是事情朝着越来越不对劲的地方走了,直到去了江南。
一开始冯氏听说自己的丈夫不当侍卫,代替那个贪官常安的时候是非常欣喜的,侍卫出身竟然可以连跳这么多级,那是多大的好运气啊!但是等到她到了江南,却发现自己丈夫脸上丝毫没有笑意之后,她就开始担心起来,为什么,明明就是外放大员了不是吗?离自己丈夫的梦想只有一步之遥,为什么他还会偶尔露出伤心的表情?
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反复的留意,当然她当时的想法现在想想真是可笑,她一厢情愿的觉得若是丈夫有了其他的女人哪怕身份差一点,当一个妾娶进来也就算了,可是这位爷天天埋头工作,要不是还记得初一十五来自己房里,其他的他压根就不和任何人亲近,无论男女。
没有女人、也没有男人,到底是什么招惹了自己心爱丈夫的眼睛,冯氏想要知道,她憋了整整三年,终于得到了如果可以她一辈子都不想知道的事实,她丈夫的确爱上了一个人,爱上了……绝对不可以爱上的当今圣上。
当她看到自己丈夫接到圣旨时眼里闪耀的光芒的时候,她一下子就知道了自己的情敌是谁,也一下子就明白了潜藏在这几年不断的诏书下的含义。她绝望了,她不知道如何应对,一个男人要夺走自己的丈夫,若是其他人她可以仗着正妻的身份活活打死对方,可是……为什么是皇帝,为什么!
和|你不是想成为天下第一的名臣吗?
和|你不是有广阔的愿望吗?
和|你为什么会甘愿自毁前途?
看着自己丈夫跳上马一路狂奔的样子,冯氏绝望了,她泪流满面的想要把这些压在心头的话统统说出来,让眼前的这个男人也明白自己有多痛苦。所以她急匆匆的赶来,紧紧跟在自己丈夫后面,虽然比他晚到了一天,但是也足够了!
&ldo;那是皇帝……&rdo;冯氏一把抓住和|的肩膀重重的晃了两下,&ldo;那是皇帝啊!相公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那是……抄家灭族的死罪啊!&rdo;
&ldo;我知道,霁雯……总之这件事情是我对不起你。&rdo;和|低垂着头,声音压得很轻,&ldo;只是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说出去。&rdo;
&ldo;说出去?你……你竟然自甘堕落!你竟然愿意成为娈童一般的人物,你和戏子有什么区别?&rdo;冯氏一怒之下拿着手上的扇子就朝着和|头上劈头盖脸的打了下去,&ldo;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下贱,难道说为了你想要的东西你可以连自己都卖了吗?&rdo;
不是这样的!他几乎想要叫起来却最终选择了闭上嘴不解释,没有人可以理解皇帝和他的心情,那种在痛苦的等待,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况且他无话可辨,能说什么呢?就跟当年皇上拒绝自己时用的借口是一样的,但是对他而言有了妻子又如何?&ldo;我知道你在责怪我,这件事情是我对不起你,虽然说里面有很多没有办法说出口的话,但是事情并不是完全想你想得这样。&rdo;他闭上眼睛,等着冯氏哭完了这才慢吞吞的说道,&ldo;只是,我的心意绝对不会变的。&rdo;
&ldo;你、你这个疯子,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这种龌龊的事情我都不好说出口!你、你……&rdo;冯氏掩面大哭起来,&ldo;若是日后太后老佛爷、皇后娘娘知道了,你待如何?&rdo;
和|握紧拳头,突然想起了皇帝前头对自己笑的样子,那曾经的恐惧在瞬间化为乌有,&ldo;若是被知道了,那就知道好了!若,我能做到一手遮天,那皇后也不算什么,所以你千万不要多事儿。&rdo;他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房间。
爱上一个人不可怕,他对自己说,可怕的是爱上了一个人之后从中衍生出来的种种可怕情绪,只有一次却让自己食髓知味,恨不得日日相伴的那种贪心感觉,果然自己……是何地沉沦了。
成为权臣、成为一个不贪的权臣……和|抬头看着天,下定了决心。
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庆妃坐在椅子上看着站在地上小小的十五阿哥,她轻声轻气的弯下腰作势要抱他,却没想到被这个小的推开,&ldo;永琰已经是大人了,若是还要额娘抱就不能和皇阿玛去木兰围猎了。&rdo;
这话一出庆妃忍不住表情一僵,撑不住笑了起来,她这一笑让旁边伺候的人都笑了起来,&ldo;真正这叫什么事儿啊,&rdo;她说道,&ldo;永琰,你才三岁,不能去木兰围猎!&rdo;
&ldo;不要!皇阿玛说了,满洲男儿都要上得马、拉得弓、念得书、打得仗,永琰虽然只有三岁,但也要跟皇阿玛一样!&rdo;小孩子总是很崇拜自己的父亲,十五阿哥也不例外,虽然皇帝和他实际上没多少父子情分,但是至少还知道要天天陪着自己几个儿子玩玩。
庆妃笑了笑挥手示意旁边的嬷嬷把十五阿哥先带出去玩,头一转就看向了旁边站着的两个小太监,&ldo;那个和|听说是今儿个进宫的?&rdo;
&ldo;回娘娘,是这样没错,到了上书房和皇上说了有两个多时辰才出来的,奴才瞅着,那位和大人好像颇得圣心的样子。&rdo;那个小太监低眉顺眼、认认真真的回答道,&ldo;他一出来就直接出宫了,奴才看着他和纪大学士一起离开这才回来禀告娘娘。&rdo;
&ldo;明白了,辛苦你了,&rdo;庆妃挥挥手示意让那个小太监自己下去领赏,自己本人则陷入了沉思,她入宫近二十年,直到三年半前才有了十五阿哥,自然是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宝贝,放在手里怕摔了,放在嘴里怕化了。若她只是一个普通的额娘,她最多也就关心一样永琰的身体状况,但是她是娘娘,是宫里目前为止最掌权的几号人物之一,她虽然是个妃,但是因为有了十五阿哥,反而要比舒贵妃和纯皇贵妃要站得住脚。
作为一个母亲,她当然希望自己的孩子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而现在能够触手可得的就是那个位置。纯皇贵妃只剩下一口气了,不足为据,舒贵妃压根没自己的孩子,更不用害怕,唯一可以让她担心的,就是那个有了十二阿哥的皇后。
虽然说皇上很明显喜欢汪嫔生的那个十格格,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能如何?汪嫔也翻不出手掌心,想要靠十格格来博取圣眷,哼哼,只怕所有人都想错了。庆嫔的哥哥是马上就要调去山东的江南巡抚国泰,他这三年来常常写信给自己的妹子,也让庆嫔看出来了点问题。皇上对那个原来叫善保现在改名叫和|的小侍卫也未免太好了吧?
你看,庆嫔不敢说自己是整个宫里最得宠的,但是她也至少知道皇帝身边的很多事情,她最最纠结的就是当皇帝从江南回来的时候,她没有看到皇上身上的那块玉佩,就是那块皇帝最喜欢平时压根不离身,连自己想要也不给的那块有个活动口子的玉佩。
一开始她以为皇上在玩当年薇格格母亲那套把戏,这次说不定又是什么湖畔的xxx,没想到在有一次国泰的书信里,他无意提到了曾经在和|家看到了一块很漂亮的美玉,本来他想仗着自己是庆妃的哥哥把这玉讨来的,却没想到被对方一口拒绝。当时信里字里行间充斥着对和|这个不识相的东西的不满意,但是却让庆妃看了暗暗心惊,美玉、活动口……那不就是皇上身边那一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