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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我的白领人生（第1页）

公元1992年，我从大专毕业，回到原单位上班。其实我没有回原单位上班，因为我一回来，就被调到局里当秘书，正式开始了坐办公室的生涯。也就是说，我年仅22岁，就已经实现了亲爱的外婆对我的希望。至少在形式上是这样。那时候，大专生是稀有动物，我们整个局几百号人，只有两个大专生，一个是副局长，另一个就是我。本科生当然一个也没有，这个要先讲清楚。因为受过高等教育的职工太少，所以我自然成了香饽饽，走马上任，办公室就在局长办公室旁边。局长和我父亲是老乡，还是亲戚。从家里面来讲，我得叫他哥。少年得志，背有靠山，可想而知，那时的我真是春风得意。所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以用来形容此人。这就是读大学与不读大学的区别。

局办公室在县城的中部，新建的六层高楼。九十年代初，六层楼已经相当高了。最高的是烟草公司大楼，离我局不远，也只有八层，是小城里最高的建筑。我记得，局办公室是在五楼，此层是一间局长室，一间副局长室，一间局办公室，一间财会室，还有一个小会议室，一个保管室。六楼是一个大会议室，可以坐两百人。五楼以下是下属单位。我在这幢楼里呆了六年。秘书工作嘛，主要就是写点工作总结，给局长写点发言材料之类，我是才子，这些当然手到擒来，不在话下。局长很喜欢我。我又掌握着局里的公章甚至局长的私章，权力是相当的大。局长也放心我。他对我当然是知根知底，一百个放心。我对局长也极为忠诚，这是一个秘书应尽的职责。干了没多久，局里就明确我为办公室主任。本来我照此发展下去，应该很快就会出人头地。实际上，我已经出人头地了。但此时发生了一件事，改变了事情的发展方向。那时局长经常下乡，基本都带着我，一是工作需要，二是培养我。下乡的时候经常需要步行，走十几里山路也是常事。那时下乡都是要喝酒的，你不会喝酒，很难在乡下开展工作。当然这是一个坏风气，但那时确实就是这样。那天我又和局长下乡，他的一位朋友请吃饭，炖了一大锅上好的牛肉，喝烧酒。局长以前长期在乡下工作，酒量惊人，一顿一斤白酒，很正常。我酒量也不错，虽然要差他一点。他的朋友酒量也很好，于是我们喝了很多酒。也不知什么原因，局长与他的朋友起了一点言语分歧，我酒劲一下就上来了，认为他侮辱了局长。正所谓酒壮英雄胆，我突然跳起来，一脚就把主人家踢到墙脚去了！说真的，喝酒象我这样混的人确实不多，太可恶了。局长说：“小渊，你在干嘛？！”宴席不欢而散，其实还没有散，我的酒就醒了。我当场抓起一个瓷碗，一下子砸到自己头上，鲜血一下子就染红了白衬衫。我用这个方式给主人道歉。

此事之后，局长对我的态度发生了很大转变。我自己心知肚明。说真的，如果换位思考一下，我是局长的话，肯定也对这个秘书大有看法。酒后误事、酒后乱性、酒后乱来，真的。但木已成舟，无法挽回。一个酒疯子，怎么培养嘛？！其实与我接下来做的事，这件事都不算事。不久之后，我又做了一件相当可怕的事。当然也是喝了酒之后。这次是打群架。此事我已经在《火星武士成名之作》里面写过，作了深刻反省，不必重复。总之，这一架算是把局长的心给彻底打伤了。他再也不想培养我了。不仅是局长，连我父母的心都被我这一架伤透了。我在小城里出名了，当然是臭名远扬，因为至少有几百人亲眼目睹了这场群架，差点出人命。这样一来，我就在办公室里无趣地呆了一年多，经常酗酒，十分消沉。白天在单位上混日子，晚上就去打台球赌钱之类，时不时就喝醉打架，经常几天几夜都不回家。说句实话，就是一个混社会的人。终于有一天，我突然又想起了对外婆许过的愿，我马上去把考试资料买来，我要考本科！不出所料，几个月后，我又出现在另一所大学校园里。只是这次上大学，不是全日制，而是兼职上学。每个学期到校一个月，面授、考试。其它时间自学。

象牙塔很适合我，我一到学校就如鱼得水，过去的不如意立即烟消云散。本科我学的还是管理，与大专大同小异。学校也在省城，算是昨夜牛郎今又来。说句实话，如果不是读本科的话，那时的我很有可能出大事情。实际上，我已经出了不少不小的事情，如你所知。可以说，第二次上大学又及时救了我。这次的大学是读本科，老师和同学的水平也水涨船高，百尺杆头，更进一步。必修课程就不多说了，这次我还专门选修了哲学，我想学聪明一点。校园是在郊区的郊区，远郊。这样最好，我可以更好地静下心来读书。因为是在远郊，自然风景是没得说，很美。校园建设也相当不错，寝室变成了两人间。我三表哥也和我在此校读本科，同班同学。他是县里一个中学的校长，很上进的一个人，后来考到省城当校长了。此人是个考试天才，他工作很忙，一个月的集中学习，他最多只来一个星期。当然，我比较闲，所以总是我先到校上课记笔记，他来后就把我的笔记本拿去抄来自习，一个星期内全部搞定，最后考试成绩还比我好！次次如此，我真是见鬼了。当然，作为对我辛辛苦苦记笔记的报答，每次他来校都要请我吃饭喝酒。和四表哥一样，三表哥的酒量也很好，反正我喝不赢。实际上，四个表哥的酒量都比我好，我一个都喝不赢。考虑到我年轻时可以喝一斤白酒不醉，可想而知他们的酒量，真是恐怖。读本科的时候我已经二十四岁，又帅又有钱又有闲，整天西装革履，叨着华子，是一个相当牛逼的存在。我很少进城，除了读书，就是在校园后面的一条溪流里游泳，那水质，比花溪河的水还要清亮。溪流旁边常开着大丛大丛的百合花，野生的，非常漂亮。我一生看过无数百合花，就数此地的最大朵，又香又白，我在溪边一站，整个空气都是香的，一点也没有吹牛。夏天的时候，我时常抱上一束花下到水里消暑，游泳时就把百合花丢在水面上，那情景，真是香艳无比。这种美好的记忆，真是只可意会，不能言传。我经常干这种事，证明我的性格确实有点女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