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似乎真的?长大了?,虽然眼眶泛红,眼底还忍不住闪着泪光,但她却能极力克制住自己用尽量平静的?语调说着过去的?难堪。
曾经小包子一般可爱的?面容,也多?了?几分妩媚艳丽的?韵味,瞪着泪眼看他时,不再只有可怜巴巴的?委屈。
晏温的?手在空中停了?半晌,微微蜷起手指,风从他半空的?手掌心里穿过,带着难以捕捉的?冰冷。
他手指动了?动,缓缓收回手。
指尖还残留有她的?眼泪,湿濡的?液体顺着指腹的?纹路嵌进每一条浅浅的?沟壑中,冰凉浸透皮肤。
是不是只有真正放下了?,她才能平静地说出方才那些话。
晏温缓慢摩挲着手指,“对不起,是孤看清自己的?心意太晚。”
他的?喉结滚动,眼底漫上苦涩,语意轻柔:
“娇娇,不闹了?好?不好?,同孤回去,孤那夜说的?话句句出自真心。”
在耀城的?时候,他曾想过好?好?同她过,想着慢慢哄她总能将人哄好?。
可回来后得知她竟逃了?,猝不及防的?变故令他心底最先?生出的?是暴虐的?占有欲,当时他想的?是定要将她抓回来,既然她不领情,那便锁她一辈子好?了?。
然而这一个多?月在路上几经辗转,他心底的?暴虐逐渐被思念和恐慌所?代替。
他怕在下一个地点找不到她,他怕听到每一个关于她的?假线索,他怕一次次的?失望,更害怕以某种他难以承受的?方式找到她。
那是他的?娇娇,他带在身边宠着疼着哄了?九年的?小姑娘,他舍不得她在外面受一点委屈。
最后一次他几乎撑不住的?时候,便是在扬州青楼那次。
像是堆叠到极点的?崩溃倏然决了?堤,若非那青楼的?女子不是她,若非后来在淮安城找到完好?无损的?她,他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后来找到她,他便病倒了?。
原本病好?得差不多?后,他想去看她,可每每看着她言笑晏晏的?样子,看着她洒脱灿烂的?笑容,他就会生出一种近乡情怯的?怯懦。
他从不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却第?一次在想要见?她这件事上缕缕犹豫。
直到看到她与孙季明日渐亲密,他心底的?酸涩催使着他,终于在今日看到她被欺负时爆发了?出来。
一个多?月的?晃晃荡荡,漂浮不定的?心绪,终于在她推门而入的?那一刻爆发了?。
原本只想紧紧拥着她,最后却演变成了?狂风骤雨的?吻,他想看她因他动情,怀中的?温软甚至让他险些把持不住,想要立刻占有她。
他急不可耐地在她身上寻求这一个多?月几近崩溃的?抚慰。
可在看到她哭着挣扎的?时候,他又忽然想起陈莺说的?那句“若是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又如何想要她平等的?来爱你”。
他忽然就不忍心了?。
他身为上位者?,很少有人跟他提及“尊重”一词,他对父母是孝,对臣下是仁厚,对太傅是敬重。
手握生杀大权,他可以极尽克制,永远维持着恭瑾温和的?样子,甚至曾经对孙婧初,他所?表现出的?某些时候的?温情,也只是他觉得“应当”如此。
他习惯了?一切按部就班地“上演”,但在此前,他却从未有一次认真审视过“尊重”这个词。
方才那一吻缓解了?他的?不安,屋内空气被冷风翻卷着,晏温将她身上的?披风拢了?拢,眼睑微敛:
“沈若怜,从前是孤太过高傲,从未顾及过你的?感受,今后……孤会学着去尊重你,跟孤回去,好?不好??”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真诚,同从前一样,带着一□□哄的?意味,沈若怜甚至觉得他下一瞬就会过来摸摸她的?头,笑着让她乖。
可他没有,他只是看着她,直视着她的?眼睛,将他自己所?有情绪坦诚地摆在她面前。
沈若怜敛下眸子,眼底眸光闪烁,她攥紧披风领口,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