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做的什么傻事?谁叫你去撞供桌的!你今日疯了不成?&rdo;萧潜满脸急怒之色,额上的冷汗一滴滴落下来,任谁都能看得出,方才是真的把他吓坏了。
柳竹委屈地扁了扁嘴,不顾在场有上百人看着,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大哭起来:&ldo;你竟然凶我!老太太不在了,你看着没有人给我撑腰了,就可以朝我凶了,是不是?今日老太太刚走,你就这样对我,明日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如今我是没人管的了,你们一个个都可以害我了,是不是?你骂死我吧,你们谁想害我,一起来啊,我正好可以下去陪老太太去‐‐&rdo;
她越哭越大声,越喊越来劲,最后整个灵堂之中,只听到她一个人的哭声。萧潜拿她没法子,之后一边费力地揽着她,一边瞅时机替她擦眼泪。
过了一会儿,一些平日受老太太眷顾比较多的小丫鬟们带头哭出了声,二太太三太太和几位小姐也不禁跟着抹起了眼泪。
大太太的脸色白一阵青一阵,憋了一肚子闷气,却对眼前的情形无可奈何。
今日本就是个可以纵情痛哭的日子,她若是喝住不许人哭,那才叫大不孝呢!
可是柳清竹这一哭,已经把众人的心哭软了,以后这府中,她绝不会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最起码,那些受过老太太恩惠的丫头仆妇们,已经毫不迟疑地站在了柳清竹这边。
萧潜在袖底捏捏柳清竹的手,沉痛地安慰道:&ldo;没有人会欺负你,老太太在天上看着呢!国公府这一大家子人在这里,谁敢不开眼招惹到咱们头上来?你只记着老太太的好,就忘了还有我和婉儿了吗?你跟了老太太去,叫我们怎么办?&rdo;
柳清竹慢慢地止住了哭,擦了擦红肿的眼睛,低声道:&ldo;对不起。&rdo;
&ldo;别说对不起,老太太虽然不在了,但我会比从前加倍疼你,不会叫你受委屈的。&rdo;萧潜郑重地说道。
柳清竹在他的搀扶下慢慢地站起身来,回头看到供桌上方那个大大的&ldo;奠&rdo;字,眼泪又汹涌而下。
&ldo;好孩子,省些眼泪吧,这几日还有你哭的呢。&rdo;二太太低着头从人群中走出来,吩咐萧潜回他的位置上去,自己挽住柳清竹的手臂低声劝慰道。
&ldo;婶娘,老太太不管咱们了……&rdo;柳清竹将头埋在二太太的肩上,又开始呜咽起来。
二太太拍着她的肩膀,压低了声音道:&ldo;没关系,老太太不管咱们,咱们自己管自己,总不能叫人吃了咱们去!&rdo;
&ldo;我是个没用的,婉儿还小,大少爷又顾不过来,婶娘可要疼我!&rdo;柳清竹揉着眼睛,呜咽道。
&ldo;你放心,婶娘便是拼了这条命,也定会护你母女周全!&rdo;二太太向大太太的方向看了一眼,咬着牙低声说道。
&ldo;有婶娘这句话,我就放心了!&rdo;柳清竹双腿一软,作势要跪。
二太太忙伸手捞住,拍着她的手背道:&ldo;咱们娘儿俩不必搞这些虚礼,心里明白就好!&rdo;
柳清竹重重地点了点头。
大太太站在供桌的另一侧,看见二人抱头痛哭,心里十分不舒服,却偏偏又听不到她们在说些什么,只有暗暗生闷气的份。
好容易等到二人哭声稍定,灵堂里众人的感叹唏嘘也告一段落,大太太才得了个空当厉声吩咐道:&ldo;各人别只顾哭,忘了自己的本分!方才宫里的公公来过,吊唁的官员和亲友们只怕转瞬即至,孝子孝妇们立刻到自己的位置跪好,随时准备举哀!&rdo;
二太太忙叫丫头给柳清竹找来一身麻衣,亲手替她穿上,又裹好了头,然后才拉着柳清竹的手,叫她跪到三太太身后,低眉垂首安静地等着。
大太太往下面环视了一圈,见众人皆跪而只有自己站着,脸上立时便有些得色,亏得她立刻低下头掩住了。这时柳清竹恰好抬头看见,大太太的脸色微僵,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柳清竹慌忙低下头假装没看到,大太太却没有因此放过她:&ldo;潜儿媳妇,你自己姗姗来迟就罢了,为什么不把叶氏和鹊儿带出来?她们也算是萧家的人,老太太仙去,难道她们连到灵堂来举哀的资格都没有吗?你未免也跋扈太过了!&rdo;
柳清竹抬起头来,从容不迫地道:&ldo;太太请息怒,并非媳妇不肯叫她们来,只是她二人都有些缘故:叶氏说是替老太太冲喜才娶进来的,可是她进门才十来天,老太太便驾鹤西去,焉知不是她的命数跟老太太犯冲?媳妇倒想叫她来,只怕老太太在天之灵未必愿意见到她呢!至于鹊儿,她倒是该来的,只是太太也知道,她本来身子就弱,如今有了身孕更加七灾八难的,我实在不敢叫她出门。老太太待晚辈一向疼爱,想必也能体谅我为了萧家后嗣着想的一点小心。&rdo;
&ldo;哼,你总是有话说!&rdo;大太太铁青着脸色,看到柳清竹一派从容不迫的模样,她便越发来气。
柳清竹垂首道:&ldo;这只是媳妇私心忖度老太太心意罢了。太太若觉得不妥,媳妇这就叫人把回去把她们两个带过来?&rdo;
大太太尚未来得及开口,二太太已经插言道:&ldo;依我看不必了。那叶氏本是失德女子,只怕老太太见了她反倒生气;至于那个叫鹊儿的通房,她不过是个丫头,来不来都是一回事,自然是萧家的后嗣重要些。侄媳妇思虑周全,竟比我们这些老的还细心些。看来老太太当日选了你主持家事,正是慧眼识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