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见那道颀长的身影像泥鳅一样钻进了人群,瞬间消失不见了,只留那个小丫头站在原处苦着脸嘀咕:&ldo;又给他溜掉了,回去之后小姐一定会骂我没用!&rdo;
终于骗走了那个聒噪的家伙,萧潜松了一口气,向鹊儿吩咐道:&ldo;先给你奶奶松绑。&rdo;
鹊儿低低地应了一声,正要上前,大太太已经厉声喝住了她:&ldo;这么恬不知耻的女人,还松什么绑!即刻绞死都不为过!&rdo;
鹊儿哆嗦了一下,看看萧潜,又看看大太太,犹豫着不敢上前。
柳清竹向她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ldo;不用松绑,你回去吧。&rdo;
鹊儿迟疑着退回人群之中,双眼红红的,像只受了惊的兔子。
萧潜深吸一口气,向大太太低声道:&ldo;事情尚未证实,如此草草定罪不好吧?清儿她毕竟是‐‐&rdo;
大太太冷笑一声打断了他,厉声道:&ldo;那姓云的刚才说了什么,你难道没听清?这贱人都当着你的面跟那个姓云的眉来眼去打情骂俏了,这样还不算证实,要怎样才算?你真的一定要亲眼看着她跟别的男人滚在一起才肯相信吗?&rdo;
萧潜深深地看了柳清竹一眼,半晌才道:&ldo;云公子只是喜欢玩闹而已,绝不是太太想的那样不堪。清儿为人一向本分,不会做出逾矩的事情来的。&rdo;
大太太毫不留情地冷笑道:&ldo;潜儿,你何必自欺欺人?你有多护短我可是领教过的,你若是真的相信她,就不会这样好声好气地对我说话了!那个云长安随随便便闯人闺房,能是什么正人君子不成?你听他说了一番胡言乱语,就相信他们真是清白的?他二人既有私情,云长安当然要帮她狡辩!潜儿,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打击很大,可你要知道,长痛不如短痛,为了国公府以后的安宁,你还是要早下决心才行啊!&rdo;
萧潜本能地想反驳,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
柳清竹一直以冷眼旁观的姿态看着这一场闹剧,到此刻才终于觉得有些心酸。
她一直看着他,他却始终没有再抬头。于是她便知道,大太太的那番话已经说中了他的心事。
他已经相信了吧?相信那些谣言、那些&ldo;证据&rdo;,那个可笑的&ldo;亲眼所见&rdo;。
甚至不必亲自来审问她。
心脏刺痛,比想象中的更加撕心裂肺。
原来,她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坚强。
落香居中,他的焦灼和担忧,曾让她误以为他可以支持自己渡过这次难关的。
她心中所有的笃定,都是来自他的信任。如今他的信任没有了,她还能依靠什么?
大太太鄙夷地向柳清竹看了一眼,朗声向众人道:&ldo;方才的情形,你们也都看到了。柳氏举止轻浮、言行放浪,简直丢尽了国公府的脸面!潜儿是国公爷长子,岂能与这样的女子为配?我想‐‐&rdo;
&ldo;大嫂,这样是不是太草率了?&rdo;二太太忍不住出言打断道。
大太太冷冷地向下面横了一眼,没有答话。
二太太又笑道:&ldo;长房里的事,照理说不该我多嘴,只是此事毕竟事关重大,萧家数百年清誉,可从没有被人说冤死过人的。&rdo;
&ldo;弟妹放心,这样丢人的事,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也不会闹得人尽皆知!长房出了这样的事,难道我的脸上好光彩么?&rdo;
二太太低下头叹了口气,没有再追问。
大太太冷笑道:&ldo;你们不肯得罪了尚书府,我却不怕!我正要当面问问柳尚书,他从养生堂弄出来这么一个贱婢嫁到我家里来,究竟是何居心!哼,养生堂那种肮脏地方,能有什么好种子不成?不伤不病却被扔到养生堂去,偏又生了这么一副狐媚子模样,十有八九是哪个肮脏女人偷汉子养下来的!龙生龙凤生凤,耗子生来会打洞,她这套四处招蜂引蝶的本事,八成也是天生的!&rdo;
二太太听她说得实在不堪,忍不住把脸藏到袖子底下轻咳了一声。
鹊儿忽然抬起头来,怨毒地盯着大太太的脸,牙齿几乎要将下唇咬破了。
大太太无端地打了个冷颤,收住了话头,顿了一下又不甘心地继续说道:&ldo;你们觉得我小题大做?哪个做母亲的不愿意家里和和睦睦的,她但凡有一点小错,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过去了,可是……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们不出府门,不知道外面已经传成了什么样子!她的那些肮脏事,田间地头、书肆茶坊,到处都有人传说;书斋里甚至印出了小册子来,在那些闲汉中间四处流传!齐国公府的大少奶奶,如今可比当年的崔莺苏小名气大得多了!长此以往,我们国公府成了个什么地方!&rdo;
这些闲话,二太太他们确实不曾听说,此番听闻不禁大吃一惊,却又有些不敢置信。
柳清竹站得有些腿麻,忍不住跺了跺脚,轻轻地呼出一口浊气。
萧潜向她这边看了一眼,仍是欲言又止,迟疑片刻又将头转了回去。
二太太忍不住劝柳清竹道:&ldo;你怎么总不说话呢?现在可不是你犯倔强的时候!你婆婆若是对你有什么误会,我们大家可以帮你想法子辨明冤屈;若是……若是你当真做错了事,至少也要明明白白地说出来,有没有什么不得已的地方?便是真的一时糊涂,也不是没有痛改前非的机会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