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良久,才听到倾墨轻声叹道:&ldo;只是奴才总觉得,鹊儿姑娘似乎并不像看上去的那样简单……许是奴才自己多想了,但奶奶如今站在风口浪尖上,还是多加提防的好。&rdo;
柳清竹深吸一口气,冷笑道:&ldo;这就是你要对我说的话?如此倒是难为你一番苦心了!我和鹊儿相交十余年,她的为人如何,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若是连她都不能相信,我便是在这个风口浪尖上活了下来,又有什么意义?&rdo;
她说到后来,语气渐转严厉。倾墨忽然跪倒在地,叩首道:&ldo;奴才知道奶奶与鹊姑娘患难情深,但人心隔肚皮,请奶奶‐‐&rdo;
&ldo;够了!&rdo;柳清竹厉声打断他,冷笑道:&ldo;看来你的日子是太过清闲了,闲得你连自己的本分都忘了!鹊儿如今是你少爷的房里人,也算是你的半个主子了,你不知道背后议论主子该当何罪?念在你是初犯,我今日不与你计较;若是日后再听到你妄议人非,我定要问问你少爷,他的奴才是如何教出来的!&rdo;
梦中说梦说:
喜欢倾墨的有木有有木有有木有……
第40章家宴
次日便是九月初九,重阳佳节。
属于长辈的节日,在注重孝道的国公府,过得几乎比春节还要热闹。
此前的种种准备自然不在话下,到了正日子的这一天,老太太屋子里自然是要热热闹闹地摆起家宴来的。
可巧明日又是老太太的寿辰,虽说不是整寿,但因了这个节日的缘故,便想从简也是不成的。
往年这个时候,柳清竹只有坐在角落里喝茶吃点心的份,可是今年却不同。
她接过府中的掌家大权才几天,府中上下都在等着看她的热闹,怜惜者有之,冷眼旁观者甚至兴风作浪者自也不乏其人,谁叫她年轻难服众呢?
万幸的是,这几日大太太并没有再刻意刁难,不知是不是那五千两银子起了作用。
府中的管家娘子们都是大太太一力拉扯上来的,如今忽然归了柳清竹管,心中自然是有些不服气的。虽说不敢当面顶撞,但偷懒懈怠难免有之,柳清竹便只好时时警惕,细算起来竟已有好几夜不得安眠了。
好容易抽了个空闲,柳清竹一屁股坐在靠角落的一张椅子上,整个人便已瘫软了下来,恨不能就地睡下才好。
偏有人不识趣地凑上来,捧着酒盏笑得一脸和善:&ldo;今日这场面,竟是半点也不比往年逊色,其心思之巧甚至犹有过之,真真是让我们这些老人家喜出望外!侄媳妇年纪轻轻,竟有这般能耐,难怪老太太慧眼识珠,选了你做这国公府的当家人!&rdo;
柳清竹只得咬着牙站起身来,在累僵了的脸上堆起虚伪的笑容:&ldo;二婶子谬赞了!侄媳方才正在盘算,今日这席上大到戏台灯火、小到酒水杯盘,竟无一处是齐备的,待会儿宴席散了,还不知如何向长辈们交代呢!&rdo;
有女人的地方,从来就少不了是非。柳清竹打眼一瞧,果见大太太和三太太已经往这边看了过来,甚至老太太也在跟素心低声耳语,显然是注意到了这个角落里的情形。
二太太又笑道:&ldo;有功劳就是有功劳,何必过谦?不是二婶子多嘴,这府中除了老太太,还真没有人能把这样一场家宴办得热闹体面又不出差错的。侄媳妇将来做这一府的女主人,必定是游刃有余的了!&rdo;
老太太在上面招了招手,柳清竹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路过大太太身旁时,毫不意外地看到她铁青的脸色,柳清竹不禁在心底叫了声苦。
老太太拍了拍身旁的一只锦凳叫她坐下,笑道:&ldo;你二婶子的话虽有溢美之嫌,大致却也是不错的。我前几日匆忙将差事交给了你,事后才想起这重阳节正是个大忙日子,把我后悔得了不得。你身子尚未好全,我又不肯体恤,若真累坏了你,你家少爷定要来骂我是个老糊涂了!&rdo;
柳清竹不等坐稳,又忙站起身笑道:&ldo;孙媳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糊里糊涂地就接下了这个天大的担子,事后想起才觉得实在太冒险了些,生怕办得不好,伤了咱们国公府的体面……幸好太太先前已经将事情筹办得差不多了,管家娘子们也都肯尽心尽力。从宴请宾客到延请戏班,从菜式花样到丫头们的分工,无一不细致妥帖,孙媳什么都不用做,倒捡了一桩现成的大功劳在这里!&rdo;
大太太的脸色缓和起来,唇角缓缓露出一丝笑影。柳清竹见状暗暗松了一口气,又忙看老太太的脸色。
只见老太太似乎颇为欣慰似的,轻轻点了点头,笑道:&ldo;你也不必过谦,这几日你院子里的事,我都有耳闻,谁的功谁的过,我可并不糊涂!&rdo;
大太太的脸上又僵硬起来,柳清竹看到二太太凑到她身旁说了些什么,大太太忽然向这边看了一眼,那目光让她忍不住浑身一凛,仿佛寒毛都一根根直竖了起来。
老太太浑然不觉,微笑着拍拍柳清竹的肩膀令她坐下,又笑道:&ldo;你少爷收的丫头是哪一个?也不带过来叫我看看!&rdo;
柳清竹忙将身后的鹊儿拖了出来,笑道:&ldo;就是这个了。鹊儿是孙媳的患难姐妹,我看她为人勤谨本分,不是个挑弄是非的,少爷也对她颇有嘉许,老太太看着可还成吗?&rdo;
&ldo;你都这样夸了,我能说不成吗?&rdo;老太太笑了笑,从腕上褪下一个碧绿通透的镯子来给鹊儿戴上,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