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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第1页）

柳清竹缓缓闭上眼睛，苦笑道：&ldo;太太的性子，蚊子腹内也要刮出二两脂油来，咱们又不是不知道。她既然开了这个口，咱们就绝无可能推得掉，又能有什么法子?明儿我叫人挪一下，尽快补了给她就是。&rdo;

&ldo;补给她什么?太太给咱们使绊子了?&rdo;

只听门外一阵佩环叮咚，鹊儿风风火火地掀帘子闯了进来。

柳清竹下意识地抬起头，只见那丫头今儿穿了一身月白色襦裙，外面罩了件淡粉色绣折枝花样的夹衣，头上梳了个油光水滑的牡丹髻，随意插了两根银钗，粉面含春，显得既素雅又大方，她竟不禁看得怔了。

鹊儿被她盯得有些赧然，下意识地拢了拢鬓角，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柳清竹忽然忘了刚才的话题，只得没话找话地问道：&ldo;爷出门了?&rdo;

鹊儿的双颊微红，低了头轻声应道：&ldo;是。天一亮就出去了，说是今儿要当差呢。&rdo;

柳清竹点了点头，笑道：&ldo;本来你是新媳妇，该让你歇几天的，可是我这个做主子的无能，你便少不得要加倍辛苦。这会儿还有一件伤脑筋的事，你来帮我参详参详。&rdo;

鹊儿红着脸笑道：&ldo;我和新蕊刚才从账房那里回来，恰看见珠儿从咱们这里出去。可是太太给咱们出难题了?&rdo;

柳清竹点了点头，不说银子的事，先问：&ldo;你们去账房做什么?难不成是找那个老家伙打架去不成?&rdo;

鹊儿冷笑道：&ldo;没打架，可也差不多了!昨儿看了胡婆子的那副嘴脸，我就知道有人故意给咱们为难，所以跟新蕊合计着到账房去查账。那梁葫芦果然百般推脱，不给我们看账本子不说，问他什么都是一问三不知，气得咱俩人差点没给他掀了桌子!&rdo;

&ldo;后来呢?&rdo;柳清竹紧皱了眉头，发觉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难办。

&ldo;后来?哼，后来我们两个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他就没脾气了!这不，这两年的账目都叫我们给搬了过来!&rdo;新蕊哈哈大笑着掀开了帘子，外面便走进来两个小厮，一人捧着一尺多高的一叠账册。

柳清竹又是惊讶又是好笑，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戳在鹊儿的额头上：&ldo;你这丫头，真为了这个跟人吵架去啊?你可要小心将来变成悍妇了!&rdo;

&ldo;只要能给奶奶分忧，变成悍妇又何妨?&rdo;鹊儿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柳清竹随手从最上面取过一本册子来，正是最近两个月的账目。她细细翻看一遍，果然不见有大太太说的那笔支出。

鹊儿在旁急道：&ldo;可是有什么不对?&rdo;

柳清竹冷笑道：&ldo;便有什么不对，也不会叫咱们看出来，年底自有人会查这些账。只是大太太那里，这无中生有的一笔款项，咱们却只得吃一个哑巴亏罢了!&rdo;

方才柳清竹看册子的时候，初荷已低声把大太太的事情说给了鹊儿和新蕊知道。此时鹊儿沉吟了一下才试探着问：&ldo;依奶奶的主意，大太太那里怎么打发?&rdo;

&ldo;还能怎么打发?账上的银钱一分一毫也不能乱动的，只好咱们自己变出银子来给她就是了!&rdo;柳清竹随手将账册扔到了桌上。

新蕊忍不住低声骂道：&ldo;好个良心喂了狗的老货!她急着从奶奶手里刮出银子来，好给她自己买棺材么?&rdo;

鹊儿迟疑道：&ldo;五千两银子，咱们变卖一下，未必拿不出来，只是以后呢?她得了这个甜头，谁知以后还会不会故技重施?这可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啊!&rdo;

芸香不以为然地道：&ldo;咱们告诉老太太去啊!我就不信，她那番鬼话，连咱们都骗不了，还能瞒过老太太去?&rdo;

初荷先前低着头沉吟了许久，这会儿忽然咬牙道：&ldo;不能告诉老太太!奶奶刚刚接管家务，若是第一件事便告到老太太那里去，必定会落个庸碌无能的名声，何况又违了孝道，老太太必定不喜……可是咱们又万万没有自己掏腰包的道理，依我看，咱们不如从账上做些文章，慢慢地把这笔钱凑出来就是了!&rdo;

第37章丫头们都疯了?

&ldo;你说……做假账?&rdo;

柳清竹吓了一跳，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这个一向循规蹈矩的小丫头。

初荷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眼睛却亮得吓人：&ldo;也不能算是做假账，不过是在底下人支银子的时候沾一沾手罢了!府中历任当家，其实多多少少都会在账上做一些手脚，咱们又何必泥古不化?要知道水至清则无鱼，何况便是清水衙门，也没有个倒往里面贴钱的道理啊!&rdo;

&ldo;这样……不妥吧?万一被查出来，咱们这一房可就完了!&rdo;芸香早吓白了脸，捂着胸口过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见柳清竹也是一脸不以为然，初荷试探着走过来，扯扯她的衣袖，低声道：&ldo;奴婢是一片赤诚为了奶奶打算……您想想看，太太巴不得咱们穷得揭不开锅，咱们这会儿忽然拿出五千两银子的私房来，在她眼中难道便不是过错?依着太太的性子，她不把咱们这儿搜刮一空才怪!&rdo;

柳清竹沉吟许久才叹道：&ldo;你说的也有理，但咱们不能为了区区五千两铤而走险，这个代价，咱们承受不起。&rdo;

&ldo;事情其实也没有那么坏!&rdo;初荷的脸上忽然漾起奇怪的笑意：&ldo;奶奶，您只看到这件事是太太在给您为难，怎么就不想想，这也许是太太有意试探您的忠心呢?依奴婢看，咱们不但该从账上挪出银子来给她，更该明明白白地说清楚这银子是怎么来的!这不是授人以柄，而是向太太证明，咱们为了她的差事，不惜冒任何风险!只有这样她才会真正把咱们当成自己的人!您难道就不曾想过，太太不喜欢您，或许不是因为偏见，而是因为您素日太过完美，让她寻不到任何把柄，来表现她作为长辈的优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