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是瓦片遮盖的狭窄屋檐,陆忍后背贴上墙壁,懒洋洋看着稀薄空气里不断飞舞飘落的白色雪花。
在国外读书的时候,身处热带气候,从没见过雪。
她抱怨过很多次想看雪,想戴毛线帽,想在雪地里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
现在想想,其实这些愿望,不需要他陪也能完成。
手上的打火机盖子百无聊赖地一开一合,他慢慢在屋檐下直起身,想着找个吸烟区抽烟。
脚步刚迈出来,还没走出那片窄窄的屋檐,视线里便看到她。
浑身被淋得湿透,撑着伞站在距他几步之遥的地方,好像没看见自己,神色恍惚。
没有多加思考,陆忍本能地脱了自己的外套,把那几步的距离走完,伸手递给她。
等了几秒,看她没接,便主动凑过去一点点,帮她把外套披在肩膀上。
周燃青很久才回神,下意识伸手拢了拢他的羽绒服外套,上面的烟味比昨晚要淡:“谢谢。”
他不语,低头从纸袋里拿出那把,其实早就被主人遗忘了的hellokitty红色儿童伞。
伞柄看起来还是很新,应该是有被细心保存,看到斑驳脱落的伞面图案,才会发现这是一把搁置了多年的旧雨伞。
接过伞的那一刻,她终于说服自己,不再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接受他们已经结束了的事实。
其实,她心底里一直都以为十年前只是一个未完待续的暂停键,说不定哪天破镜就能重圆。
虽然嘴上没说过,但她其实一直在等。
终于,这一刻,当她把这把原本属于自己的旧雨伞抱在怀里,才大彻大悟。
没有待续,这就是句点了。
“昨晚喝多了,关于询问你男朋友的事情,很抱歉。”他把打火机放回牛仔裤口袋里,语气礼貌周到。
周燃青低下头,自嘲一笑:“没关系,昨晚我撒谎,也该对你道歉。”
天尽头忽地刮过一阵冷风,飘落半空的雪花被卷进呼啸狂风中,狠狠砸到地面上。
走在人行道上的人们纷纷加快脚步向前走。
陆忍就在这个时候,低低开口:“我认命了。”
她沉默片刻:“认命是对的吗?”
“对不对,可能需要下一个十年才能知道。”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比较愉快,手指习惯性往牛仔裤口袋里摸索。
摸到烟盒的轮廓才想起她就站在对面,于是又把手放下。
其实这十年,说出来也不过是跟所有失恋的人一样,是不断跟自己较劲的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