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脸上也带着笑,一边数落着宁悸这么大了还跟个孩子一样不知成家立业,一边又听说他一手词写得名满天下笑的开怀。
李氏道:“你啊,瞧瞧你兄长,不过才二十,便已经是四品了。”
“是啊,还娶了漂亮媳妇。”宁悸赞同,狭长的眸子上挑,与宁栖迟对上视线,似是调笑,“真羡慕你啊,兄长。”
可这话一出,除了侯爷和姜予还在吭哧吭哧的吃东西,场面上所有人都静了静。
片息后,李氏置下筷子,不悦道:“你这孩子,如今本事大了,敢调侃起你兄长来了?”
宁悸笑着挠挠头,“抱歉啊,兄长。”
心底却又几分古怪,他说这话有什么问题吗?新婚夫妻旁人说笑两句难道不是郎情妾意,喜乐融融才是么?
小侯爷神色淡漠,好似浑然不在意。他身侧的姜予盛了一碗汤,正小口小口的喝着。
家宴还在觥筹交错,李氏很高兴,说说笑笑,宁悸一边应和着,一边忍不住将视线瞥了过去。
外界都传,虽然并非天作之合,可已经成婚,小侯爷就是捏着鼻子,也不得不考要为家族虑绵延后代。
两人坐在一处,样貌皆是不俗,可距离却约有半只手臂那么远,不交谈不接触,仿若陌生人一般。
宁悸抿唇喝了口酒。
他能感觉到,兄长并非喜欢那姜千珍,兄长与他不同,从不拘泥于情情爱爱,更何况他从小就有一门赐下的婚约,妻子已定,便没有什么好追求的。
是以他听闻换人一事,并不赞成坊间言论,兄长即使不欢喜这位妻子,也必然会与她行周公之礼,亦或相敬如宾。
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宁悸瞧见姜予喝汤时不小心撒了些在桌面上,她一惊,左右无人注意赶紧拿帕子擦了擦,神态鬼鬼祟祟。
他忍不住弯唇笑了笑。
家宴到了尾声,姜予却先一步被家丁叫走,说是院子里的两个丫鬟拌嘴吵了起来,不小心烧坏了明日要用的木料,急着让她去解决。
她脚步匆匆的离开,宁悸瞧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框中,屋外又下起了小雪,院内红梅初绽,凝霜覆寒。
宁栖迟也告辞了。
婢女们把喝醉的侯爷搀扶走,宁悸才攀扯住他母亲的衣衫,“母亲,我今日说的话有什么不对么?”
他神色单纯,很是无辜。
李氏叹气,埋怨道:“你呀,罢了,我便同你说说,以免日后你触怒了你兄长。”
李氏便说起这其中的一来二去,宁悸听着,惊异无比,兄长居然还是想要娶姜家那位掌上明珠?
他皱起眉,“可嫂嫂并未做错什么。”
李氏叹气,“你这位嫂嫂是个好性子,只可惜她自小没有生在姜家,也没有一个为她算计的长辈,无人护着,却得了这桩让人眼红的婚事,所以她根本守不住。前些日子贵妃让她进宫,便是给她立了下马威,贵妃那样不生事端的性子尚且如此,更何况旁人?反正你兄长与她没有一分逾越,倒不如和离去,清清白白的去找下家,你也别再说这些了,他们的事无需我们来管。”
宁悸听过,却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破开了思绪,又有什么让他极度欣喜的念头生了出来。
他忍不住开口道:“母亲,我可以护着她吗?”
屋外
风雪如利刃,以摧枯拉朽之势吹落树梢枯叶,一道身影如松立山峰,如寒冰刻成。
庄衡被冷的打了个哆嗦,忍不住问。
“小侯爷,您不进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