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清冷,“未曾备下薄礼,题赠与你,今日日程耽搁许久,便告辞了。”
他侧身向太子行礼,之后便出了水榭,高挑的背影在众人眼里越走越远,哪怕这份礼比姜予的那份还薄,倒也没一个人说他的不是。
“子念兄这镜中一绝妙哉。”有人看向姜元仲手中的小诗,“真真假假,谁分得清呢。”
踏过一弯小路,宁栖迟从侧门出了姜府。
小厮庆元抱着伞跟在他身侧,忍不住嘀咕道:“公子啊,那姜予未免长得太平常了,若不是太子殿下许诺会将姜三小姐嫁入侯府,我都要怀疑他们随便找了个丫鬟来搪塞您呢。”
“反正到时候公子您有了功名,请旨和离官家一定应允,不用整天对着那样一张脸倒胃口。”
他絮絮叨叨了许久,自家小侯爷才淡淡开了口,“闭嘴。”
小厮捂了捂嘴,却又忍不住道:“我知道的公子,三小姐倾心于你,凡是见了公子的,哪家姑娘不含羞带怯的,原先好好的,您都准备好要迎娶三小姐了,偏偏闹出这么一场来,换我我也闹心。”
等到宁栖迟冷冷撇来时,他才终于抿起唇,表示自己不会再多言。
天色阴沉,忽然下起了针尖似的小雨,宁栖迟停在桂树下,微微侧身,冷冽的眸子又朝着姜府扫了眼。
他并非愚人,今日赴宴有太子作陪,姜任为捏着自己对姜千珍的那份承诺假意卖笑,怕是早有勾结。
一份婚约倒谈不上站队,局势已定,娶谁并不影响什么。
只是可怜那位将要嫁来的嫡小姐。
脑海里出现那张匆匆一撇的脸,宁栖迟印象并不深,只是记得稍显平庸。
无论是绝色还是丑陋,对他来说并无什么差别,只是那女子被众人排挤时的露出的姿态让他有些许不适。
“公子?”小厮见他凝神,还是忍不住小声道:“您是不是想三小姐了?据小人所知,这几日三小姐夜不能寐,吃喝也不好,今日是生着病赴宴的,您为何不在府上多留一会,这会功夫,姜家二郎定能带她来见你。”
宁栖迟的身影在雨中仿若蒙上了一层青烟,自知晓自己的婚约以来,他便一直认为姜千珍是自己的要娶的妻,是以旁人拿着这件事打趣他他也并不会反驳什么。
既打定了主意,那么一切照旧。
只是如今一切未回到正轨,还是要有些分寸。
他转身离开,只留一句,“避嫌。”
建宁侯府的马车停在门口,车的帘帐被细风吹得微微掀起一个角,紫色的衣袍显露一角,依稀听见马车内美妇背诵佛经的声音。
宁栖迟跨步上马,牵住缰绳,他侧首对着马车,俊美的侧脸线条在冷光下流畅锋利,道:“伯母。”
美妇出声,“启程吧。”
于是建宁侯府的马车便缓缓离去。
烟雨中,马蹄踩过水潭,行人喧闹处,美妇说道:“今日这一出你也瞧见了,那孩子我见过,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将来要嫁入我宁家门的不容他人这样侮辱。”
宁栖迟并不回话,美妇叹了声气,“我知你更中意姜家三女,你年纪也不小了,我也做不了你的主,可今日那姑娘被针对,大半原因不还是因你而起?”
宁栖迟声音平静,“儿侄知道。”
“她虽不配进宁家的门,但我们也不该有轻贱的心思。”美妇又长叹了声气,“若是她能安分些,我们宁家不会让她受委屈。”
宁栖迟脑海中又出现那个单薄的,仿佛一阵风就要吹走的女子。
他静默良久,然后应声,“自然。”
只要她乖乖听话,将来他会为她寻一处好去处。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