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了。”
怀童那时候才明白,他以为的家,只是他以为。他以为他们已经是一家人,他以为他们接纳他了。
但那都是客气,对待客人的客气。
他是无关紧要,只需要客气对待,无需放在心上的客人。
如果不是客人,又怎么会在他开心地拿出人生第一份工资时,惊喜地问他是不是唐白送来的。
如果不是无关紧要,怎么会答应给他送资料,却让他等了几个小时。
十二月的大雪天,他在校门口等了三个小时。等他找过去,却发现答应帮他拿资料的唐母,在医院陪唐白。
而唐白只是伤到手指。
她在医院对唐白嘘寒问暖三个小时,怀童却在大雪天里,在外面站了三个小时。
一年前,他把生活过得一塌糊涂,现在仍旧一塌糊涂,他多失败。
怀童扶着树,从绝望的窒息感脱离。他捂着脸,咳嗽两声,撩起刘海仰头喘息。
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拂在怀童乌发那细碎的汗珠,冷硬绷紧的下颚线。
他流了很多汗,好似刚刚从水里被捞起来,大口喘气,喉结滚动,艳色的唇张合,脆弱的羽睫颤动。
像在海里窒息的美人鱼。
比喻矛盾,却无比贴切。
海里有着尖利牙齿、咬合力极强,凶猛漂亮的神秘生物,在罕见、脆弱无比的战损状态,也活色生香。
心间一闪而过异样却又熟悉无比的悸动。唐白握紧拳,他低下头,不愿去看怀童,扯着怀戈的袖子,闷声:“大哥,我们回去吧。”
“我有点累了。”
怀戈听出他的情绪不对劲,但是他还有问题要问怀童。他揉了揉唐白的头,侧身皱眉说:“怀童,我劝你不要在节目里刻意针对小白。”
“最对不起他的是你,如果不是你,他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也不用受这么多的苦。”
怀戈长相很冷。眼尾狭长,剑眉入鬓,下颚冷硬。帅则帅,冷脸时也很容易吓哭小孩。
但怀童小时候不怕怀戈,长大了同样也不会怕。他听了怀戈的话,忍不住笑出声,笑着笑着又开始咳嗽。
像个疯子。
他嫌弃扶着树累,干脆直接靠在树上,懒洋洋地曲腿,抱着手仰头,轻笑:“怕我针对他?”
“怀戈,我什么性子你是知道的。如果我针对他,他就不可能完好地出现在你面前。”
说着说着,他嘴角的笑容变为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