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已是晚上十点,往日这时沉皙已经离开,但小易说今晚张总会早些下班,所以她决定再等等。等到已经没有几个穿着西装的职员从楼中出来,大厅空旷得能听见沉皙脚尖点地消耗时间的声音。
一个穿着灰色西装,手提黑色公文包的人从楼中出来,沉皙看着他,心想这或许是最后一个加班的人了吧,要不然干脆上前去问问他他们公司的老板究竟什么时候下班,不是说要给自己母亲过生日吗,为何还不下班。
沉皙目光跟随着那位灰色西装的男子从左到右,直到他快走出大厅,终究是只敢在心中想象,不敢真的上前。
“小皙姐,小皙姐!你愣着干嘛,还不快追上!”小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把她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回。
“那就是我们总裁,你夜思梦想的人,还不快上。”
沉皙心里一惊,优民企业,百年企业,总裁这么年轻?网上照片不是一位年近七十的老爷爷吗?
心里想着,沉皙弹射似的站起身,跨步追上那位灰衣男子,只是口中的问候语还没说出口,她的手已经拉住别人手臂。
“这位小姐,请问有什么事吗?”灰衣男子转身皱着眉头看着沉皙。ròūshūщū。ρщ(roushuwu。pw)
沉皙松开自己无礼的小爪,手忙脚乱地从荷包里掏出自己的名片,双手递在他面前,“你好,我叫沉皙,实时报社的记者。”
灰衣男子抖了抖衣裳,没有伸手接住她的名片,“你好,我叫张烬。我对你有印象,你一直在给我发邮件。”
沉皙抬起头,正准备微笑着说话,就被他打断,“但是,沉记者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回你消息吗?”
“不……不知道。”
“因为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记者,你们只会敲击键盘打打文字搬弄是非,打着为了真相为由头偷窥他人隐私,我本以为我不回复你你便能知难而退,但没想到,你却这么固执。我还有事,先走了。”
“张总还请留步。”
张烬刚转身,没走两步就看见路休从马路对面的车上下来,快步的走到他对面。
“张总你好。”路休伸出右手,张烬迟疑了一下握住了他的手“我记得你,上次企业大会你的发言让我有很深的印象。”
“那真是路某的荣幸。刚听见张总说不愿意与记者一起吃饭,不知张总是否愿意赏面让我请你吃个饭。”
“路总请吃饭,我怎会拒绝。不过你们,认识?”张烬看着路休站在沉皙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
“张总与路总的饭局,我这个身为记者的人便不去了。张总讨厌记者我能够理解。记者这个身份在无数眼中有无数的解读,比如在有些娱乐人的眼中,认为记者就是狗仔,没有良心的去挖掘他人的隐私。张总眼中的我,或许就是为了利益不顾他人胡乱报道的小人,但那都是张总您的猜想。”
许是今晚等得太久,沉皙大脑有些糊涂,亦或是手中那些痛彻心扉的证据实在烫手,让她失了分寸,沉皙深吸一口气继续说到,“从您不回我邮件,从前台工作人员的态度我就能感觉到张总一直在无视身为记者的我,我也知道只要我隐瞒自己记者的身份,也许我能更加容易的见到您,但是那样的话,岂不是坐实了您的想法。在我加入报社成为记者的时候,我的一个前辈告诉我说:记者是要在淤泥中寻找真相,在荆棘丛里传递薪火,在这个过程中,我们的双脚会被泥泞束缚,身体会被荆棘划伤,思想会被他人误解,但我们还是要说出真相,如果我的声音太小,没有人能够听见,那么我就举起喇叭喊,喊到喉咙沙哑,总有人会听见。”
说着沉皙攥着名片的手越发用力,被揉皱的名片刺痛手心,“听闻今日是张总母亲生日,我就不打扰张总了。”
张烬低头看着沉皙身形小小一个,满脸涨得通红,但面对他也丝毫不怯场,能不结巴的一口气说完这么一长串话,忍不住拍手,“真不愧是记者,真是口齿伶俐。”
说完他从沉皙垂着的手中拿过被她捏得皱巴的名片,“今日我确实有事不能耽误,不过明日晚餐我倒是没有约,不知沉记者是否有空。”
沉皙以为是自己耳朵听错,在脑中仔细过了一遍张烬的话后小鸡仔似的点头,“有,有空。”
张烬看她模样,嘴唇不自觉笑了起来,“路总不好意思了,你我的饭局怕是要另寻时间了。”
路休眯眼看着张烬一脸伪君子笑容的模样,心里一紧,张烬是明摆着没有邀请他去明晚的约会,但碍于局面,自己也只好笑着回答,“能与张总吃饭,哪天都不会晚的。”
张烬拿出手机,与沉皙交换了手机号码后先行离开。路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越发觉得熟悉,在张烬的身上他闻见了与自己身上一样,被沉皙所吸引散发出来的味道,这味道让路休不得不警觉起来,从他的背影中仿佛看见了以前的自己。
“你捏疼我了!”沉皙一巴掌拍在路休手臂上。
“对不起”路休连忙松力,转而温柔的抚摸他的手腕,“你饿吗,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沉皙撇嘴思考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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