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过,听过,体验过,只是在家家团圆夜的时候,独自在流云峰抚琴,也会感到有些寂寥。
这人间再热闹,好像也差了一些。
六百多年后的某一天,他在暨南冰川和鹰霄下棋,天边忽然飞来一只纸鹤。
纸鹤冻得瑟瑟发抖,呲溜一声钻进鹰霄衣服里,冻的老鹰大呼小叫,他满头雾水的把罪魁祸首抓出来,那纸鹤还十分有灵性,明明一对黄豆眼,却让人看出几分可怜巴巴,委屈万分来。
鹰霄好笑道:“什么人寄来的,还怪有趣。”
他递给顾如诲,顾如诲抬手输入一丝灵气,眼眸盯着棋盘,思考下一步落在哪里。
“顾师弟,快到天都城来找我喝酒!”
哗啦一声,棋盘翻倒,原来是鹰霄刷地站起来,惊愕道:“这声音,薛错?”
顾如诲慢半拍的放下棋子,兜着一袍棋子站起来,忽然一扬,黑黑白白的棋子噼里啪啦的落到冰原上,咕噜噜滚出好远。
“去天都城。”
他离北陆最远,因此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些时辰才到天都城。
原本好好的楼宇塌了两三座,独独剩下一座好的,里面吵吵嚷嚷,道术纷呈,好不热闹。
顾如诲从云端落下,本来想走门,想了想,绕到窗边用力一推,不知道把谁推倒了,屋子里坛坛罐罐劈拉吧啦,一股浓烈的酒香喷薄而出。
“谁啊!搡我一跟头。”
方龙洗没好气的爬起来,见到顾如诲一瞪眼,霎时欢喜起来:“原来小剑仙和大老鹰来了,快快,进来说话,你瞧这是谁回来了!”
“如诲,”老实和尚奚陶笑道:“可算来了。”
顾如诲放眼一瞧,屋子里坐着方龙洗,奚陶,任殊,殷飞雪,还有个三寸泥陶丁,小金龙泡在酒坛里,祥云尾巴卷成一团,明显已经喝高了。
他又看正中间的人,孔云咬牙切齿,用力攥着薛错的手往另一边掰,薛错不服输的拍桌,使劲往另一边压。
孔云道:“想胜过我,下辈子吧。”
薛错憋着一口气,目露凶光:“你能赢我?我让殷飞雪倒立喝酒!”
孔云目光一亮,骤然用力,薛错气力不济,差点被直接掰倒,他屏气凝神,不知怎么看到顾如诲,刷地掰倒了孔云,跳过来:“师弟!”
顾如诲扫过孔云不甘心,铁青的脸,微微一笑,一句小师兄隔了整整六百年。
坐下来一说,才知道孔云最早到,和薛错拳头碰拳头的打了一架,拆去四五座楼,才偃旗息鼓,狠狠地抱了抱薛错,骂了七八五六句不雅之音。
薛错拍桌:“你拆了我家的房子,赔吧。”
孔云看了看殷飞雪,冷笑:“几间瓦舍而已,你若是赢过,我就赔你。”
因此才有了顾如诲来时看到的一幕,这下子孔云不得不赔了,他哼了两声,拎着酒坛桄榔往桌上一放,踩着椅子,豪气干云:“顾如诲,你来晚了,来喝!”
顾如诲默不作声,慢条斯理的整理好袖子,接着从邻桌提起酒坛,豪饮而尽。
透明的酒水滴落下颚,他面色微红,目光沉沉地,将酒坛倒回来晃了晃,伸手:“你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