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飞雪眸光微闪,伏在薛错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直把他说得连连摇头,目露恐惧,乖乖地坐在他腿上。
该说不说,这姿势还是怪舒服的。
两人又拌了几句嘴,薛错才想起来方才问的事:“你方才要说什么?”
殷飞雪道:“你若要先去千云大泽?便会先见到任殊。”
薛错喜不自胜,半点不觉得哪里不合适:“任殊哥哥也在,好好好,他如今如何了?”
殷飞雪瞧他一脸高兴,悠悠说:“他好得很,追随圣人娘娘修行,如今是千云大泽神女庙的大长老。”
薛错潇洒一笑:“那我先去见他。”
殷飞雪沉默片刻,脸上的笑容都神秘了几分:“你消失六百年,突然出现,就去了千云大泽,消息传出去,旁人自会美言一番你二人兄弟情深。”
薛错拍了拍大腿,一点不痛,他正色道::“这有什么,任殊哥哥当初助我良多,我二人兄弟相称……”
殷飞雪低头,和薛错鼻尖相触,止住了他滔滔不绝的话头,薛错连忙伸手挡住他的脸:“君子动手不动口。”
殷飞雪笑了声,意味不明:“当年孔云为了你,大闹圣人道场,头顶鸟毛都折断了三根,结果你回来以后,先与别人兄弟情深,他会如何想。”
薛错一愣,坐起身,严肃道:“小云他虽然性格刚烈,但也并非莽撞不讲理的人,不会同我计较这些。”
殷飞雪点头:“那你试一试。”
薛错愤然起身,又慢慢坐下,陷入了深沉地思考,半晌他道:“不然,我先去见见师弟哥哥,他如今如何了?”
殷飞雪回忆起那双寒凉的眼睛,心中升起一丝敬佩:“他回了人间,仗剑天涯,红尘悟道,游离了六百年,只为了练一招。”
薛错感叹:“师弟哥哥如此天赋,还如此勤奋,当真是万载难遇。”
殷飞雪弹了弹他的额头:“当年你走之后,他来祭奠你,用的就是那把[思无邪]。”
“他本欲弃剑不用,专修符箓,是你娘劝住了他,他闭关了大概半年,出来之后符剑双修,带走了[思无邪],自那之后,他每年都回来看你,六百年不曾间断。”
薛错嘶了一声,沉默下来,殷飞雪说:“虽然他不曾说,但我想,他从未放下。”
薛错张嘴欲言,但殷飞雪接着说:“还有你娘亲薛真真,她一直在寻你,找了很多年,好不容易知道你的消息,你却连根毛都没给她剩下,我不知道她当时的心情,但看起来是不大好的。我邀她留在天都城,她却不肯,明知无望,也依旧找了你六百年。”
薛错这下子彻底失声了,变成了锯了嘴的葫芦,靠在殷飞雪怀里。
殷飞雪说:“还有那条小金龙,生生哭塌了三座桥,哭得南海发大水,若是知道你活了,赶过来只见你和其他人把酒言欢,称兄道弟,你猜,他会如何?”
“还有那个四处打架,惹是生非的小和尚……”
“唔,还有驾驭石龙的臭道士,不过他一见到你娘,左脚绊右脚的……”
薛错听得一阵牙疼,又是感叹,又是为难,左右想了想:“那如今,我最好还是……”
“按兵不动,”殷飞雪接了一句,金色眼瞳灿如融金,一片坦然温暖之色:“不如光发纸鹤,请他们过来,也免得,伤了他们谁的心,你说呢?”
薛错点头,他起身走了几步,复又回到殷飞雪身边:“有道理,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四处奔波。”
殷飞雪从后面抱着他,心中微微送了一口气,满足地收紧手臂,点头道:“你向来思虑周全,此举甚妙,就如此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