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大大的晒谷坪就响起阵阵掌声和大家的欢呼声。
在这样的欢呼声中,忽然有一人高声喊道,“这本地人和外地人怎么个分法?难道是一样的吗?我不同意一样的。”
这个问题难不倒沈棋生,他和何学进行过模拟的,此时骤然听到,马上喝道,
“什么叫本地人和外地人?在这里没有这个分法,都是自己人,都是劳苦大众,都是劳动人民!你要分,我们到公社里找领导说明白这件事再提分田的事!”
“可是那不公平,这里原先是我们的。我们几个村落的地,凭什么拿出来跟外地来的人分?”那人高叫道。
何亭亭正帮忙晾开水,听了这话便爬到禾杆垛上去看说话的人,见是个陌生人,就知道必定是别的村子的人了。
沈棋生听了这话,脸色一下变了,“这土地是国家的,不是你的。你说土地是你的,那你原先有土地?早些年你有土地,早就被斗倒了,哪里还能在这里说话。”
这话一出,把几个被挑唆得心痒痒的人吓得再不敢作声,甚至连想也不敢想了。
他们原先都没有土地,地主才有土地。
而那些早前的确有小量土地的人,因为评成分被评了富农,都倒了大霉,此时侥幸活下来,已经是惊弓之鸟了,对这次分田地一点想法也没有,打算上面怎么分他们就怎么耕种。
沈棋生原先还有些慌张,生怕自己应对得不好。此时发现接连的两个问题都是何学和何玄白父子提前帮他准备好的,心下大定,继续说道,
“什么本地人外地人,以后就别说了。国家说了,土地分到所有人手中,就要按照国家说的做。再说本地人外地人,往前数几百年,也是从北边迁下来的,谁也别说谁。所以,去年来的林蓉和谢临风母子,也能分田地。哪个不服,今天大家把话说清楚。”
何亭亭听到这里,连忙坐直了身体,认真地听起来。
谢临风和林蓉听到自己的名字,脸色也都凝重起来。林蓉一边拿大勺子往碗里盛水,一边竖起耳朵听。
谢临风握着别人喝过了的碗,一时忘了去洗。
“他们也能分?”一人尖声叫道。
沈棋生眼一瞪,“上面就是这么规定的,只要在我们生产队落户了,就是我们这里的人,就能分到田地。我告诉你们,别的生产队还有今年才来的,落了户,就能分田地。你们不服,上公社找领导说去。”
“林蓉今年春天就跟着生产队干活,没拿工分没分粮食,做出过贡献的。她家下半年分到了田,种得很好,也减少了村里的荒地,所以应该给他们母子分田分地的。”林玲玲首先力挺自己的朋友。
何玄连拿着碗听到这里满脸笑容,一拍谢临风的肩膀,哥俩好地低声说道,“你看,我妈帮你们说话呢,我们是一国的。”
“嗯。”谢临风点点头,眸中带着感激,将碗放下来,伸手去拍何玄连的肩膀。
李真真妈妈也加入了声援里,“他们以后住在我们这里,就是我们这里的人了,该分的。”
“我听他们母子都会说我们的话了,显然就打算在这里生根了的,分呗。”
“他们母子还不错,平时见了也会打招呼,而且人还挺好,这次的温开水,就是他们无偿烧来给我们喝的。”
和林蓉交好,或者跟林玲玲交好的,都纷纷开口支持林蓉和谢临风分田地。
当然,有愿意分的,就有不愿意分的,不仅别的小村子有,就是沈家村的沈十母子、杨家、李家,都表示不该分。才来到,都没做过大的贡献呢,怎么就能分田地了呢。至于帮忙一个农忙期,那真不算什么。
“这是上面规定的,既然有人不愿意,我们就先找人成立一个代表的团队到公社问清楚,问清楚了再分田地吧。”沈棋生没有多废话,直接说道。
众人一听,都有些不愿意再等,便都皱起了眉头。
何亭亭虽然想说话,但是何学吩咐过今天不许乱说话的,因此便抿着小嘴不说,起身跳下禾杆垛,走到谢临风和林蓉身边低声安慰,“肯定能分的,我们都支持分给你们。”
“谢谢你了。”林蓉心中虽然失望,但是脸上并不显,仍旧用勺子装慢慢变凉了的凉开水。
谢临风心中失望,但是看了人群里高高的何学,不知为何,又觉得自己家肯定能分到田地的。
这时忽然有人说道,“他们一家最多也就分一亩两亩田,这点田分到整个生产队这么多户人家,每个人还不够一厘,算啦。”
这话一出,许多人愣了一下,心里飞快地算起来,越算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便纷纷点头表示同意,“算了,反正也不多,又符合国家规定,分吧。”
“他们人还不错,连开水都知道提供,给他们分吧,我同意了。”
“我也同意。沈棋生继续分田啊……”
沈棋生并没有马上分田地,而是让大家举手表决,确定人数超过了一半,这才点头,表示这事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