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梧九公主跳的是西域舞蹈,比之中原的水袖舞更加奔放飘逸,饶是在场的女眷们也看呆了,男子们更是一个个看直了眼。
待一舞结束,西梧王说道:“陛下,小女如今尚未婚配,臣有意,想为小女在京中挑选夫婿,不知可否有荣幸,能让小女常住京中,也可代臣向陛下献上我西梧的一片忠心。”
“他直接说想让她女儿入宫好了,哪来这么多闲话。”方妙仪不快地说,“远嫁他国,别父离母的,也是可怜。”
李庭言略一沉思说道:“公主若想常住京中自是可以,大梁京都多的就是好儿郎,王爷若是看中了哪家公子,大可直接告知朕,朕亲自为公主赐婚。”
西梧王又说:“陛下贵为九五至尊,亦是臣等番邦的天可汗,若小女能侍奉陛下左右,哪怕只是为一婢女,也是西梧的无上尊荣。”
姜淮听得这话,看了一眼那西梧九公主,见她只是低着头,不发一言,有些紧张的模样。
又看了看李庭言,李庭言注意到了她的注视,微微一笑说道:“王爷美意,原不该推辞。只是朕如今后宫嫔妃众多,实在是没有再纳新人的意思。更何况公主乃是王爷掌上明珠,若是进宫当一妃妾,到底也是委屈了公主。倒不如在京中选个与公主年龄相仿的世家公子,如此公主既可常住京都,亦可与夫婿一起,时常回到西梧陪伴王爷左右。”
这话一出,那西梧王的神色瞬间暗淡了,只得略显尴尬地说:“陛下说得是,小女能得陛下看中,是小女与整个西梧的福分。”而那西梧九公主听了李庭言的话,倒显得松快了许多,不再紧绷着。这世上,想必没几个女子愿意背井离乡,嫁给一个陌生人。
万寿节喧闹了一天,到夜间也有烟火助兴,李庭言却避开了众人,拉着姜淮登上了城楼。焰火绽放,他执起姜淮的手,与她一起俯瞰这京都城的盛景。
“阿淮。”他忽然低下头,看着身旁的人认真说道,“你可愿意,做朕的皇后?”
“陛下…”姜淮为难地说,“皇后乃是大梁国母,须得母仪天下,贤良淑德,既能管理好六宫事务,亦要有家室能为陛下助力。陛下若非要立后,允茉姐姐比臣妾更合适。所以臣妾不愿意。”
李庭言却对她说:“阿淮,可皇后不仅是大梁的国母,更是朕的妻子。朕只希望你成为朕的妻子,与朕长厢厮守,生同衾死同穴,好吗?”
姜淮看着他被烟火映衬的更加丰神俊秀的容貌,心忽然跳的很快。她想,也许可以尝试一下,试着去过与从前截然不同的生活。
她忽而搂住了他的腰,靠在他怀里说:“可是陛下,皇后实非我能胜任,还请陛下莫要给臣妾这样大的殊荣。”
李庭言亲吻了她的额头,那额头上今日画了一个樱花花钿,衬的容貌愈加明艳,“那你当朕的皇贵妃好不好?独立于六宫之外,朕独一无二的皇贵妃,虽然无法给你皇后的身份,但朕日后也绝不会立后,你亦是朕唯一的妻子。”
见姜淮还在犹豫,李庭言吻住了她,唇齿交缠了好一会才对她说:“不许再拒绝我了。”
姜淮笑着,不答应也不拒绝,只是拿出一个狼牙吊坠塞到他手里,对他说:“生辰快乐。”
李庭言看着那个狼牙吊坠,顶部用银雕刻了狼图腾做装饰,吊坠顶端用了一颗黑玉做装饰,背后还用漠北文字刻了“闻璟”二字,他的表字。然而他先前并不喜欢狼牙,总觉得这种事物难登大雅之堂。但是,既然是她送的,那自然不同。
“听说在漠北,若是男子想娶一个女子为妻,便会亲手猎杀一头野狼,拔下狼牙做成吊坠送给那女子。”李庭言说着,笑着看着姜淮,“阿淮这是,想娶我为妻?”
“陛下不要就算了!”姜淮没好气地说,“我想着陛下什么都不缺,之前与陛下同去边关时,有幸猎得一头狼王,遂拔下狼牙亲自做了这吊坠送给陛下。陛下怎么还来打趣我。陛下既不喜欢,那就还给我。”
“朕不过开个玩笑。你既送给了朕,如何能还给你。”李庭言拥住她说,“所以阿淮,这是答应做朕的皇贵妃了?”
姜淮却拿出了藏在宫装内的短刀说:“陛下若是能把这把刀从我手里夺过去,我就答应陛下。”
李庭言趁她不注意,使巧劲从她手里夺过那柄短刀,挑开了她精致的发髻,墨色长发瞬间落下披在肩上,更显的她美艳不可方物。笑着牵起她的手往城楼下走去:“走吧,朕的舒皇贵妃。”
她是愿意的吧,他看着她被夜色笼罩的半边脸,看不太清她的模样,却看得到,她是笑着的。
她武功如此高强,多年来的习惯,她出刀时定会全神贯注,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被他把短刀夺了去。
他笑了,握着她的手更紧了些,不好意思承认,却故意放水,也不知在作怪些什么。
很快,李庭言便颁布了旨意,以皇后之礼,册封舒妃姜氏为皇贵妃,享皇后之份。同时贵妃高氏享皇贵妃份例,赐号懿,摄六宫事;琳淑妃方氏晋为贵妃,协理六宫;颖妃张氏晋为贤妃;贵嫔杨氏入宫日久,也晋为了淑妃。
旨意颁布的时候,自然有言官出言阻止,说来说去无非也就是姜氏入宫时日尚短,一无子嗣二无家室,如何能当得皇贵妃。又或者是宫中妃嫔除琳贵妃外没一个有子嗣的,怎么就把四妃都占了,实在是有违祖制,后宫开销上也是多了一大笔。
但李庭言圣意已决,横竖也是个皇贵妃,不是皇后。虽然后宫人多,但他后宫总共也不过五个人,再怎么身居高位,那开销也比前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嫔的帝王们少了许多。因而时间一长,言官们也就不再置喙。
而旨意传到宫里的时候,众妃嫔们依旧没事人似的在高贵妃宫里打叶子牌,连领旨谢恩的时候也是懒洋洋的。不过说起李庭言的时候,也终有了几句好话,不再是一味的嫌弃。
譬如张兰芬打牌的时候就说:“李庭言这个人,我原先还以为他徒有其表,如今看来倒也还不错,至少出手挺大方的。”
杨雪宁也笑着:“陛下是个好脾气的,别把他当官人,把他当东家就行了。”
姜淮听得这话亦是笑了,曾经宋清朔让她入宫,她无疑是抱着必死的信念,也不是没想过,若是暗杀了李庭言,帮宋清朔夺得帝位,自己兴许就能重获自由。
却不想在这深宫之中,竟收获了这样一群真心待她的姐妹,而李庭言身为帝王,虽给不了她自由,却也给了她偏爱与温柔。
夜晚关雎宫内,李庭言和姜淮一起剪着蜡烛的灯芯,这样宁静祥和场景,是她从前从未想过的。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化巴山夜雨时,想来就是这样吧。”李庭言看着姜淮微笑问道,“淮儿可知,朕给你的封号为何是‘舒’?”
“无非是因为,臣妾能让陛下舒心罢了。”她看了他一眼,当日侍寝后他给这个封号,谁知道安的什么心。
李庭言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傻子。朕是希望,你在宫中,在朕的身边,也能过的舒心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