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这么说了,宋清朔也没拒绝的道理,于是说道:“是,臣谨遵陛下圣旨,定会护陛下与娘娘周全。”
李庭言走进关雎宫的时候,姜淮正在殿外,和颖妃张兰芬射箭。他不愿打扰她们姐妹间的聚会,便站在宫门口看着,不许内官禀报,也并不进去。
只听得高贵妃抱着阿狸说:“兰芬,你之前常和我们说,你的箭术乃是一绝,怎么落后了淮妹妹这么多。看来下次的秋围,你的桂冠定是不保了。淮妹妹的箭术,说不定连陛下都比不上呢。哎哟喂淮妹妹,你这狐狸也太胖了些,我都抱不动。”
“李庭言那个弱鸡似的书生,也就脸好看些。要论骑射,只怕连我都比不过,如何能与淮妹妹相较。淮妹妹这飞彩桑弓乃是弓中极品,我不过是库房里随便取的,如何能比。”张兰芬眼见着比不过,遂怪起弓来。
这话一出,弘云立刻冷了脸,想出言制止,只见李庭言却笑着摆摆手说:“无碍,她们姐妹间的私房话,没必要当真。”
“张姐姐既是不服,那妹妹和姐姐交换弓矢就是了。”姜淮嗔怪着,倒有几分少女的娇俏,“但若是还输,姐姐可就怪不得旁的了。”
杨贵嫔也说:“淮儿别理她,兰芬这个泼皮,就是写不好字怪纸,画不好画怪笔。哪日出门摔了一跤,就怪这地上怎么有个石子儿。”
张兰芬忙说:“你个泼皮胡说什么,那写不好字,不就是纸的问题。淮妹妹你也是,怎么还当真了,姐姐不过说笑几句。你那把弓,也不知是用什么做的,我拉都拉不开。妹妹如此箭术,却被困在这后宫里,实在可惜。妹妹若是从军,功勋定不亚于长宁郡主。”
“我哪有郡主的好福气。”她虽笑着,眼神却明显黯淡了。
“是啊。。”张兰芬也有些失落,“咱们都没郡主那样的福气。”
琳淑妃抱着瑾柔公主说:“世事艰难,女子更是不易。咱们在宫中虽平淡了些,但到底是养尊处优。日常能与姐妹们说说话打打牌投壶捶丸,看兰芬和淮儿射箭切磋武艺,和允茉姐姐雪宁妹妹一起画画刺绣,也是有趣儿。陛下虽为人冷淡了些,但却是个好脾气的,若换了那起子暴君,咱们这样只怕早就被集体打入冷宫了。世上像长宁郡主那样的女子,能有几人。便是华清大长公主,当日也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弓马骑射都不在话下,文韬武略亦是不输皇子,到头来,不也只能在后宅相夫教子吗。我只愿我的瑾柔,能一生平安顺遂,若是能有长宁郡主那般的作为,我这个当母亲的,也是死而无憾了。”
姜淮走过去,摸了摸瑾柔公主的头,对琳淑妃说:“若是公主喜欢,待她长大后,我与兰芬姐姐,一起教她武功骑射。”
琳淑妃立刻喜笑颜开:“如此便是最好的。瑾柔,还不谢谢两位师父。”
李庭言见她看瑾柔公主的眼神,那么温柔,虽嘴上说着不喜欢孩子,但她或许,也会希望自己能有个女儿承欢膝下。想到这,他心中的愧疚又多了几分。
“难得听你们几个聊天,从你们嘴里听到一句夸朕的话,可真是不容易。”李庭言也说笑着走了进去,嫔妃们看见他忙福身行礼,李庭言摆摆手说,“不必多礼。”
张兰芬知道他这话是在点自己呢,忙低下头说:“陛下乃是真龙天子,臣妾们敬畏,怎会不夸赞陛下呢。”
“你得了吧。”李庭言也是个嘴上不饶人的,“本就笨嘴拙舌,现下说起违心的话来,更是语序不通。”
高允茉忙说:“陛下,臣妾们只是说笑,后宫妇人一时口无遮拦,还请陛下莫要见怪。”
“朕何时与你们见怪过?”李庭言忽觉得有些好笑,“朕只是惊讶,朕的颖妃与舒妃,箭法竟如此高超。待秋日里骊山围猎之时,朕定要与你们好好切磋,看看朕是不是真的比不过你们。”
张兰芬听得此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何况要论口舌之争,她自是说不过李庭言,背后说几句就罢了,在他面前倒是真不敢造次,于是立刻福身说道:“陛下与淮妹妹许是有私房话要说,臣妾在这也是碍眼。陛下,臣妾先行告退。”
她这一走,其他嫔妃们也都纷纷告退,关雎宫顿时只剩下了李庭言与姜淮二人。
姜淮略有不快地说:“好容易今天天气好,请了诸位姐妹来宫中小坐闲话几句。陛下一来,她们就都跑了。”
“闲话几句?只怕是一起扎堆说朕坏话吧。”李庭言挽着姜淮的胳膊往殿内走去,又搂住她的腰,不怀好意的掐了一下,在她耳边说,“朕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她们不清楚,淮儿还不清楚吗?”
“陛下。”姜淮登时红了脸,“青天白日的瞎说什么呢。”
“好啦,不和你说笑了。”李庭言说,“朕打算去雁门关微服出巡,淮儿跟朕一道去吧。”
“雁门关?”姜淮愣住了,遂摇摇头说,“陛下,臣妾不想去。”
那是承载了她最美好回忆的地方,而如今,曾经的美好都已成了过眼云烟。何必重回故地,白白引起那许多伤心来。
李庭言若有所思地说:“你是不想和朕一起去,还是因为那是曾经你和宋清朔生活的地方,所以不想去?”
“陛下!”姜淮沉下脸,“臣妾如今是后妃,如何能出远门,陛下也别太偏爱臣妾了。陛下又何必提起曾经的那些事情,白白让臣妾心烦。”
见她真的生了气,李庭言忙揽过她哄道:“好啦,是朕不好,朕说错了话。但是淮儿,朕此次是微服出巡,不会带多少护卫。若你不在朕的身边,朕怕宋清朔暗杀我。”
听了他这话,姜淮破涕为笑,只得顺着他说:“既如此,那臣妾只能陪陛下一同前往,在陛下身边,贴身护驾了。”
“你啊。”李庭言伸出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真是沙漠里的狐狸成了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