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她干活的样子,不愧是工人的女儿。”
“漂亮倒是真漂亮,像洋娃娃似的,就是摆着看也赏心悦目呀。”
“你们看到她和秘书长家的公子跳舞吗?啧啧,年纪小,本事大。”
“说什么呢?人家没了父母,多可怜。”
……
爱丽丝把腰带随意扎上,她没有完全听明白,她们是在夸她吗?但她又感觉有点奇怪,她不觉得自己可怜,虽然爸爸妈妈走了,但是她现在有沈哥哥,有宵叔叔,可以上学,还有大裙子和无数的玩具,为什么这些人会觉得她可怜呢?他们是不是不知道她的生活很好?只要她愿意背背稿子,对着镜头和那些记者笑一笑、说说话,她要什么就有什么,他们能过上这种生活吗?
她下意识里不太喜欢“可怜”这个词,好像有很多人这么对她说过,一开始她也觉得自己真的“可怜”,再也不能见到爸爸妈妈了,她是非常难过的,但新的生活也不差呀。而且很多人都失去了爸爸妈妈,像她这个年纪的小孩子,他们才是真的可怜呢!
玩了一晚上她有点累,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她脑袋也晕,双脚也重。那双红色的小皮鞋看起来一点也不好看,只觉得累赘。
沈仪祯终于找到了她:“去哪里了?找了好半天,还以为你丢了。”
还有人要和她跳舞,她摇了摇头:“哥哥,鞋子走得好辛苦,我不想去了。”
沈仪祯婉拒了邀请,把她抱到阳台上呼吸新鲜空气。她的额头全是汗,背上也湿了不少,沈仪祯让她把鞋子脱下来坐在阳台的围栏上。她抱着他的脖子不愿意放。
“玩得开不开心?”沈仪祯喜欢她这样撒娇。
爱丽丝点头:“刚刚在厕所,还有几个阿姨夸我手工好,跳舞也好。”
沈仪祯以为是其他孩子的家长喜欢她:“有没有和阿姨说谢谢?”
爱丽丝心虚地撒谎:“有的。我们什么时候回家?我想回家。”
沈仪祯替她擦掉额头上的汗:“等你宵叔叔和那些叔叔阿姨说完话,我们就回去。肚子饿不饿?给你拿牛奶好不好?”
小丫头等不了她宵叔叔,沈仪祯给她拿牛奶回来就见她挨着柱子睡得正香,嘴巴张开口水流得嘴角都是。最后是怎么回去的她反正是记不清楚,也不知道两位家长后来的谈话——
沈仪祯找宵山聊:“下次少让丫头参加这种活动,培养了虚荣心很难改掉。”
他能从小丫头的得意里看出来,在名利场上,这位小淑女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沈仪祯希望她交朋友,但是他不希望她染上娇奢的习性。
“迟早的事情,逃不掉。”宵山把烟盒递过来,被拒绝了。
沈仪祯皱着眉,一句话也不说。他不是赌气,是真的发愁。
宵山也不傻,爱丽丝听不出大人话里有话,他多少能从宾客们的态度里感觉得到。一个工人家庭出身的女孩,跑到了上流社会的圈子里,即使打扮得再漂亮,也只是摆在玻璃橱窗里的洋娃娃。他们觉得这个女孩可怜,没了父母,受到虚荣心和大人的摆布愚弄,但另外一方面他们又本能地排斥这个外来客,好像爱丽丝穿着红皮鞋的小脚踏进了那间客厅,就在这个圈子破开一个口,从此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能随意出入上流社会。
宵将军错误地估计了这些所谓的上流人士,爱丽丝在这里是交不到“朋友”的,反而变成了一个笑话。但她也回不到平民阶层里去,因为那里的人觉得她是“不一样”的。从爱丽丝被挑选出来成为“国民女儿”的那一刻起,这个结局就注定了。
她是所有人的孩子,但没有“一个人”真正地爱她。
宵山只能安慰自己:“你没听过,儿子穷养女儿富养?一两条裙子,她喜欢就给她,又不是没这个钱。抠抠索索的,短了志气,她以后在人前挺不起腰来,你更难办。”
第13章爱人与杀人
沈仪祯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小丫头长大以后是什么情况还未可知。
两个人对坐着,等宵山手上的烟烧完。
沈仪祯隐晦地问:“她的眼睛问题有没有一点眉目?”
宵山朝他投来玩味的目光:“想听?”
这时候卖什么关子?不想说就不说。沈仪祯冷哼一声把头撇过去。
“逗一下都不行。”宵山莞尔:“这些事情你还是少知道的好,万一以后要是出了什么篓子你也好把自己摘出去,你看看有谁主动来问的?就你傻。”
沈仪祯说:“不知道不代表没有发生,何必自欺欺人。”
“但是不知道你会开心很多。”
“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会开心?”
宵山懒得再和他辩:“咨询部目前进展不是很顺利。从民政系统没有查询到任何她养父母办理的领养手续,证明孩子不是通过正规渠道领养的。肯定也不是亲生的,一般儿童身份办理是产妇在医院生产之后,由医院开设生产证明交由民政系统注册身份,也就是说,只要是正常在月球上生的孩子医院肯定都有备份记录。爱丽丝的身份记录上说,她在太阴618年在二区区立医院出生,但查她养母的医疗记录,却发现从来没有妊娠史,连产科都没有去过。”
既没用通过官方渠道领养,也不是她自己生出来的,那爱丽丝的身份是怎么来的呢?沈仪祯说:“爆炸前丫头已经上学了,幼儿园、小学都要查身份的,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