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然微叹了一口气儿,眉头便舒展开来:“救你一事我不后悔,如果时光倒流一次我依然会这样做,所以你不必自责。每个人活着都有自己的宿命,我会坦然接受的,所以你也回到自己的轨道去。”
我语重心长的说道:“不是我该回到我的轨道上去,而是我们大家都应该回到原本的轨道中。你不用担心会给身份的人带来危险,只要在生活中多注意一点,你依然能过正常人的生活。”
下午的太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打在韩然身上,使他的笑容显得更为苍凉。“正常人的生活?这几个字太过稀松平常,却又是我不能拥有的。我们俩都想说服彼此,你想说服我和你回去,我想说服你离开,但显然谁也没说服谁。”
他说着往门外走去:“所以我退一步,我现在就走。”
听他这样一说,我还以为他愿意和我回去了,我转身拉南南时只听到“轰隆”一声,一回过头就看到他骑着摩托车离开了。
等我追出去时,连摩托车的尾气都没能闻到。
韩然住在城中村的尽头,附近没什么人家,我走了好几分钟才找到邻居打听,问他们对住在附近的韩然有没有印象。
一位老大娘说:“你是问那个长得很俊的小伙吗?”
“对。”
“那房子其实是我家的,但我卖给他了。我感觉那小伙很孤僻,经常一个人独来独往的,有时候我早上路过时见他在院子里坐着,等我回来时他还在那里坐着,好像连姿势都没变过似的。”
大娘这番话让我莫名心酸:“那你知道他除了待在这儿,平时还会去哪里?”
大娘摇头道:“这我不是很清楚,他平时除了钓鱼外都不出门的,生活用品都是网购。”
从大娘这里也打听不到有用的东西,我索性又回了韩然买的民宅里,然后给杜一廷打了电话。
我把遇到韩然的事简单告之了他,他让我把坐标发给他,说他马上过来。
杜一廷来得很快,和他来的还有司机,他打开副驾驶的门说:“你带着南南先回去,这里交给我。”
我想了想,说:“让司机送南南回去吧,我和你都留在这儿。”
杜一廷不由分说的杵着我的肩膀把我塞进了车里:“我会把二哥完好无损的带回去,你别担心。”
“可……”
“没有可是,你听话,把这里交给我就行。”杜一廷说着关上门,示意司机送我们回去。
我刚进家门我妈就好奇的问道:“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在郊区过夜吗?”
我强行打起精神露出一抹笑:“临时出了点事儿,你带南南去洗个澡吧,我还得出去一趟。”
把南南交给我妈后,我便回房间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打了出租车直奔郊区。在去的路上我想过要不要把遇到韩然的事告诉刘哲浩,考虑到韩然很是排斥,便作罢了。
我到时杜一廷正在院子里打电话,看到我后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又和对方说了几句后就挂断了,绷着长脸朝我走过来:“你怎么又来了?”
“我不放心这边的情况,所以想来和你商量商量。”
“那你可以打电话给我,何必亲自跑一趟。”
我举了举手里的包:“我送换洗衣物给你。”
杜一廷听到我这样说,眉头才舒展了些:“那我衣服也收到了,我让司机来接你回去。”
他说着就要掏电话,但被我制止了:“我今天来回折腾也挺累的,就让我留在这里一晚上吧,不仅能陪陪你等二哥,还能商量一下后续的事。”
我见他不同意,又拽着他的袖子撒了撒娇,他这才松了口:“行吧,明天天一亮你就得回去。”
得到杜一廷的同意,我便去厨房,寻思着煮点东西填饱肚子。见冰箱里有面条和鸡蛋,便寻思着煮个鸡蛋面,却被跟进来的杜一廷制止了。
“这村里应该有小卖部,你若是饿的话,可以去买桶泡面。”
杜一廷的话令我心头一痛:“你担心我们用二哥使用过的餐具,也会感染艾滋病吗?”
杜一廷看着我张了张嘴,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喉结滚动了几下后视线就看向了别处。
他的漠然令我心寒,我的语气也不自觉的冷了下来:“你也是差点感染上这个病毒的人,所以你很熟知这个病毒的传播途径,共用餐具并不会传染。别说韩然是我们的朋友,还是为了救我而感染上的,就算他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你作为和这个病毒擦肩而过的人,也不该说出这种令人寒心的话。”
杜一廷的呼吸紧了紧:“你说的没错,我对这个病毒太过了解,但正因为了解我才会更小心行事。共用餐具是不会传染,但若你口腔里有溃烂,那你必定中招。换句话说,我尊敬二哥,我也想把他拉到正轨上,想陪他着走完余下的路,让他别走得太孤单。这些事我都会做,但我不会让你做,因为有句话叫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
他说着这些话时,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有些脸红脖子粗的说:“我只是在保护你,就算这种行为会让你唾弃,我也会坚持的。让你恨,总好过让你冒险。”
杜一廷说完就走到院门口站着,我冷静了一会儿后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他:“是我误会你了,你原谅我。”
他不说话,只是扯开了我的手,我又紧紧的搂住了他:“我口腔里没有破损,裸露在外的手、脖子和脸部也没有伤口,所以就算待在这里也很安全。我们别闹别扭了,万一二哥回来看到就不好了,何况二哥很可能不会再回来了,我们必须在他找到隐居的地方前先找到他。”
杜一廷原本想再次拉开我的,但到底还是紧紧的握住了我的:“别担心,我已经委托朋友帮忙找他了,只要他经过有摄像头的地方,我们就能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