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六笑说:“事关重要,我还得好好想想清楚。等有了人选我再差人来告诉你。你若是不中意,我们再找其它的也无妨。国宗别的难说,但青年才骏是不少的。”
刘小花也并不作态,更不推辞,只说:“好。那就多劳公子了。”
但心里早有成算。
刘小花固然觉得姬六讲的有道理,但这是因为他总是擅长让别人顺着他的思路去思考问题。顺着他的方向走,那刘小花得到的当然是他想要的答案。
可如果跳开他的这一套,刘小花觉得自己想要逃开这个权势争斗的漩涡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甚至不只一种办法。
她只需要挑一个最稳妥的就行了。
比如,诈死,比如侍香。
诈死就是字面的意思,而待香就是指,许下重誓终身侍奉在元祖案前,做添香弟子。这种弟子得保持洁净,不能嫁人的。便是仓家和田家有再大的权势,也不能做出逼迫侍奉元祖的添香弟子嫁人的事情来。
每个世界,总是会有一些哪怕是再不得了的人,也不能打破的规矩。
在这里,侍香便是一个。
那边姬六说完了话,微微侧了侧头,似乎半点也没有发现刘小花的异样心思。
刘小花表情也是淡定,自认为是看不出半点波澜来。
谈完了这件事,姬六突然道:“你真是想制符?”
刘小花知道他这是听到了之前她与空同的话,点头。
只道他也跟其它人一样,会教导几句。或讥讽几句。
姬六却没有再多言语。只是回头望了一眼,便立刻有人抬着小轿从街角的巷子里出来,不一会儿就到他面前。
这就要走了?刘小花有些不适应。
姬安跟在轿边,微微向刘小花见了个礼,转身扶着姬六上轿去。之前那个小厮也跟在轿边,一举一动再小心没有。
除了这二个人,轿后还跟着一个人,他一身修士的打扮,刘小花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他,可一时也想不起来。
不过他走了几步之后,回头看了刘小花一眼。似乎是认得她的。
一路上,轿中姬六闭目养神,姬安也不敢多话。
可过了一会儿,姬六突然睁开眼睛,说:“我做的那把剑她是不是丢掉了?”
姬安愣了一下,才想起方才见到刘小花时,她身上似乎确实是没有带剑的。心道,她不肯带也不奇怪吧。嘴里违心说:“想必不过下山买东西,不必要带剑,是以才没有带的。”
姬六的颜色才好些。目光凝视在一处,不知道想到什么,嘴角翘了翘。喃喃说了一句“制符……”
又说:“再老成,到底年少……”因为年少,所以才觉得天份没有什么好珍惜的,凡事只要努力就能行。有些人求也求不到的东西,她说不要就不要了。他懂,因为他未尝没有年少过。
那些年少的豪气与志向,最后哪一个不化为飞灰,屈从于现实。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心里,一面觉着,刘小花撞了南墙自然就懂得她自己的幼稚,就会回头了。
可一面又莫明期盼,她继续这样无知无畏下去,不要承受那种失败,不要被迫改变了想法,变得跟其它人一样……变得跟他一样屈从。
这种自相矛盾的想法,令得六公子感到不适。
他并不是一个会犹豫不决的人,可现在却渐渐发现,在很多事情上,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有明确的立场。
他表情略为迷茫地坐了一会儿。
姬安小心地问:“公子不快,是因为刘娘子没有答应?”
姬六回过神说:“一口一个刘娘子,她什么时候就姓刘了?”声音有几分冷意。
姬安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称呼了。只得默不做声。
姬六沉默了好一会儿又说:“她答应了。不过是嘴上答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