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好人看着低头吃饭的妻子,今天她的眼神变成了一只禿鹰,这只禿鹰四处寻找食物。他自然知道她今天啄食的目標。凌穹像没事儿人一样穿身运动装出来,嘴里还哼着不着调的歌,只有她自己明白是四个女生的《心愿》,高一时歌唱比赛还得了提名奖。
马尾跟着她的脚步左右摆动,「吃饭!」她看见杨燕禿鷲般的眼止了步,规规矩矩在桌前坐下。
「还以为唱歌能当饭吃呢!」杨燕的筷子在碗口敲得叮噹响。「今天开始別再唱了!」
「不,这是我的爱好!」她当即反对。
「好,现在来开会。」见没人理她,她又吼了声「开会」!
「听着呢,你说。」老好人平静地说。
「赞成她不许唱歌的,举手!」空荡荡,没有一人举手,她自己便举了双手。
「好了,都不许再吃饭了!」杨燕站起来,开始收桌上的餐盘。「以后你们的饭自己做!」一语出现惊天逆转,凌楼和光头强临阵倒戈。
凌穹故作沉静地吃饭,脑海里遍寻应对之策,突然她在凌楼耳边低语了几句,凌楼变了脸色,随即不情不愿放下了手。
「我赞成她到厕所唱歌,」凌楼说,心里暗道好你个凌穹,既然你对我不仁,就別怪我无义。凌穹咳嗽一声,嘴里的米粒如爆米花从桶里爆出全部喷到了凌楼脸上,几粒稳妥妥贴着他的眉毛不肯落下。
「我说那尊神佛不能动吧!那师父都说了,好好摆在大门前,要是不动它,你考试也能中!」周金枝又开始每星期一次的房屋收捡工作。
萧望躺在沙发抱着枕头,他在心算自己存的钱,想来想去还差百来块。周金枝夺过他怀中的枕头,「去去去,看见你我就心烦!」她带着极其厌恶的语气道。
他的眼恢復了正常,摘掉了眼罩,看着天花板顿觉视野开阔了许多。视野开阔心里也明亮了,心里明亮了就想到了裤子口袋里的五块钱。他从沙发一跃而起,黑水四溅,周金枝回头,塑料盆被萧望的脚大卸八块,黑水一直蔓延到了她脚边。
萧望当作没事儿人一般跑到臥室,「萧望,不把地板收拾干净,小心我收拾你!」
他跑进臥室,翻遍了臥室不见他的七分阔腿裤,「妈,我的裤子呢?」
「洗了啊!」阳台上齐刷刷晾着刚洗过的衣服,天气晴得尚好,再加上又是夏天的衣物,就没有脱水。阳台上湿淋淋像在下雨般,萧望在下面,昂头嘴里吃进了好几滴水。找到裤子翻出来一看,钱被搅成一团湿纸。他就地坐在湿漉漉的地板,挤出了几滴眼泪。真的太残忍了,冒着被嘲笑的风险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啊!
第43章劫后余生
「你脸又怎么啦?」周金枝看见进门的光头强嚷出声,她正把柜子移了位前前后后仔细地擦。光头强往沙发上一躺,以之前萧望的那般姿势看着天花板。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周金枝走到他身边手忙脚乱,「你这怎么弄的?要不要去医院!」
「车没了!」光头强的嗓子里扎了一根刺,刺得喉咙紧一阵松一阵的疼,醉意泛上来又觉得心头舒坦了许多。
「怎么没了?」酒味儿灌进周金枝鼻孔,又勾起她对酒的念想,她偶尔心烦时也小酌几杯,只是这几年日子过得较为舒坦,早已把小酌的事放在了一旁,此时她忽想小酌一口,无奈家里连瓶酒精都找不到。
「被扣在警局了!」警局二字让周金枝立马警觉,此时此刻,她又甩开了小酌这茬儿。耳边似乎响起了堂上的惊堂木之声,忽远忽近,惊得鼓膜也时张时缩。
「怎么会被——」她脑海涌起无数种可能,他或是撞了人,或是打了架,总之是跟人起了衝突,不然怎会闹到警局?
原是他去无梁找他哥哥拿属於他的拆迁款,在路上碰到几个拖箱带包的上安居镇的人。他心里一喜,以为是生意找上了他,在安居镇跑车的道理,他还不甚明白。没想到这几个人原定的是唐番的车,他们也以为光头强和唐番他们是同一伙司机,就坐光头强的车到了镇上,还没到客运站,唐番带人堵了他的车。几个人拿着棍棒上来就是一阵猛砸,所幸警车正在附近巡察,唐番一行人当即四散跑开,留着光头强在车上还惊魂未定摸不着头脑。
「一群不知死活的狗崽子,光天化日下也敢这样烧杀抢掠,还有没有王法啦!死了阎王爷也不敢收!」萧望听见周金枝的骂声,缩着脖子偷偷出了门。
方寸久回了家直奔后院取了酒,光头强看着瘦弱,实际酒量还挺大,一瓶酒也只把他灌得头脑稍不清楚,心里还跟明镜似的。
「儿子!」小头爸爸站在花架上,绿叶把他的下半身都掩住,草帽遮住了大半边脸。「你干什么去?」
方寸久没有回答,反问他道:「你在干什么?」他那样无所依傍地站在上面,要是再摔下来,保不定会摔成什么样。
「剪枝!」他挥舞着手中的大剪刀,身后橘红色云霞烧透了半边天,方建中有剪枝剪叶的爱好,在与欧阳诗结婚前便是。
「下来吧!爸,上面太危险了,」方寸久大声说,小头爸爸嘴角一个劲儿往下拉,拉着拉着眼角就要渗出泪来,儿子在吼他,居然在吼他,这可真是天大的委屈。
「没事儿,我也在这儿呢!」老好人从一簇绿叶后面露出两颗大白牙,阳光照着更亮。由於他体积较大,站着看下面有些虚,便趴在花架上,受力面积大些自然就安全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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