翦又摇头。
罗奢无语,只得道,“路不远,用不得许久就能到辟雍了。”
翦点点头。
风和日丽,辟池碧波万顷。
天子已经来到,各地的诸侯、使者亦追随而至,加上王畿的贵族、子弟、庶从,足有上千人。
翦跟着罗奢乘舟到辟池中央的学宫,只见人头拥挤。
“翦,看,那是天子。”罗奢带着他站到棵大树粗壮的树根上,朝明堂指点着给他看。
翦望去,距离太远,只能看到天子大约是个罗奢这样的中年人,蓄着须。周围人众星拱月地围在天子两侧,不必罗奢指点,翦也能看出那是个大人物。
“嗯。”翦应道。
“天子身旁那少年你可看到了?”罗奢又道,“那是太子。”
翦也看到了那个少年,他的个头差不多跟天子一样高,却还留着总角。
“太子,和夫人的那个太子一样么?”翦想了想,问道。
“不一样,这是周人的太子。”罗奢笑道,“你的兄长见到他可要行礼。”
翦点点头,片刻,却纠正道:“他不是我兄长,我没有兄长。”
罗奢脸上一僵,忙道:“胡说,他不是你兄长是谁兄长。”
翦不忿,正要反驳,罗奢一按他的肩膀,低声道:“以后这般言语,除了舅父,不许对别人说,国君也不许说,知道么。”
翦望着他严肃的脸,紧抿着唇,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会射前要祭祀,罗奢吩咐从人看紧翦,与别国的使者一道往明堂去了。
翦望着明堂前那些舞蹈歌唱的瞽人,有些心不在焉。
大树的叶子已经落了大半,阳光透过细密的枝桠,将深秋的风染上些暖意。翦忽而想起了昨日的宴席,滑软的米糕,香甜的蛋糕,还有那个球……
他的肖想没多久就被打断,因为旁边的声音叽叽喳喳,几个男童正在说着话。
“……我看到公子朔也在,用的似乎是新弓。”
“新弓呢,晤,你怕么?”
“新弓有什么了不起,晤的弓也是新弓,还是申侯亲自挑的。对么,晤。”
“公子朔有什么了不起,待会看我的。”一个倨傲的声音道。
翦转头看去,说话的是一个身形壮实的少年,虽也梳着总角,却身旁的人足足高出一个头不止。这少年衣着华丽,几个小童七嘴八舌地围着他,神态颇是崇拜。
会射很快开始,弟子们组耦而射。方才那个申国来的少年已经不见了踪影,大概也加入了其中。
武士们将辟雍中的野物赶向耦射之地,一时间,飞鸟遮天蔽日,地面控弦阵阵,矢如飞蝗。
翦翘首望着,半张着嘴,一时目不转睛。
忽然,一只鸿鹄“啪”地穿过树梢坠下,砸在翦的脚前,把他吓了一跳。
“谁的矢乱放!”从人连忙将翦抱开,嘴里骂道。
翦没在意,可再想看,视线却被几个刚过来的大人挡了去,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心里顿时觉得没趣。
耦射那边传来鞭响,又一轮耦射开始。周围众人再纷纷望去,连翦身后的从人都踮起了脚尖。
翦太矮,被旁边的人挤着很不好受,趁从人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
离开了人群,翦才喘过一口气。
一阵欢呼声传来,只听有人赞道:“公子朔甚威武!”
翦心里半点兴趣也无,走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