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镇将忙不迭的就是一阵客气:“太尉请恕罪。是俺们沒眼色。还劳顿太尉亲自处來垂顾解释。真是死罪。”
“太尉练的好军马。看到太尉的军马。俺们心就定了。必然一举将來袭敌军扫平。将來克复宋州。再兴大齐。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太尉军务要紧。俺们各自归营。恭候太尉的捷报传來……”
尚让却面色沉重。淳淳告戒这些将他捧到天上去的诸位镇将:“话不能如此说。西北方向宋州段明玉所部军马。來得猛恶。这胜算未必就是十分。不过俺们复大齐军连营数十里。依托各处营寨。耗也耗光了他。俺们背后还有坚寨中的黄巢陛下十万大部队。不过俺们大齐军多是步军。前进不快。就算有所行动。沒几日杀不到俺们连营这里为咱们解围。诸位将军。各自谨守营盘。万一宋州军扑击。务必死战不退。只要将段明玉的军马挡住几日。某必然击退段明玉所部。自然就会旋师回击中军大营的河东军李克用所部。那时河东黑甲军在陛下的营寨之前耗尽锐气。师老兵疲。就是一鼓而破的大好时机…………他们兵分两路。次第而出。正是给了某家各个击破的大好机会。唐军败绩。那时就是某与诸位将军克复陈州城之机。得这泼天的大功之后。某又何惜与诸君富贵共之……”
尚让一番言辞。顿时就鼓起这些镇将的狠辣劲头。看着太尉尚让这等威势的兵马。只怕也是有几分把握的罢。除了尙太尉这些精锐。俺们这些镇将也有数万能战儿郎。未必就不能和宋州军一搏。想到此处。这些镇将也知道不能再耽搁尚太尉的宝贵行军时间。还想到赶紧回去守紧自己的家当。应对万一从西北方向中杀出的宋州军。各个比起來的时候。明显心定了许多。诸位镇将也不再多作言语。慌慌张张的告辞回去。临行之际还不住回头望向尚太尉。眼神当中满满的都是对这支尚太尉练出的精锐军马的殷切期盼。
可是这些镇将。如果亲眼见到段明玉部下那数千精骑。不可阻挡如奔雷一般呼啸而來的阵势。那武装到了牙齿的精良装备。那久经战阵的肃然杀气。才会知道。他们这点寄托。到底是有多么的痴心妄想。
尚让含笑目送诸位镇将急不可耐的离开。不时还在马上微微欠身回礼。等到这些猬集在中军大营之外的镇将们散尽。脸上神色一下就阴冷下來。策马调头就驰回如长龙一般从营中滚滚而出的大队军马当中。疾驰当中。他将心腹将领们招來。沉声下令:“大队向北疾行。骑军在前开路。四下也要遮护定了。但有阻我前行道路。乱我军伍行列者。尽杀无赦。能走多快就是多快。能走多远就是多远。”
天色渐渐的亮了起來。大雨仍然飘飘洒洒的落下。却沒了昨日那般酷烈。尘埃不起。视线清晰。从黄巢的大营寨向下望去。野地中的河东军马营寨一览无遗。看得清清楚楚。在黄巢的寨墙上。已然站满了大齐的军将士卒。人人披甲持兵。神色紧张的看着河东的军马营寨所在。各人守在战位之上。抓着兵刃的指节都有些发白。
寒风吹过。纵然脸上涂抹了油脂。仍如刀割一般生疼。却沒人有闲心去跺脚搓脸御寒。在战位上都一动不动。偶有动静。也是紧张的咽下一口冰冷的唾沫。城墙上生起了十几处火头。大锅吊在上面。金汁已然烧得沸腾。咕嘟嘟的发出难闻的味道。城墙下还有军将在大声的呼喝下令。催促民夫辅兵将更多的滚木礌石箭簇弩矢搬运上來。
一众射手。从袋子里面取出用油纸保存的弓弦弩弦。小心的擦干雨水。挂在弓臂弩臂上。默不作声的调校着弦力。除了这些响动之外。城墙上密布的大齐军将士卒。不交一言。人人都绷紧了精神。虽然主要得要塞上还配备着高大的箭楼。甚至还有几处可充烽火塔的观敌楼。林言此时此刻带着寥寥几名军将。就在一处观敌楼上。按着寨墙之上的垛口。同样绷紧了面孔打量着眼前一切。
林言英姿勃发。眉头挑起。久矣不见的杀气从魁梧的身形中满溢而出。身后几名军将。也和他一般。只是死死的看着眼前远处。
河东军内接着又是更多的哨骑涌出。在防御体系弓弩射程之外张开了更为强大的骑兵警戒线。防止营寨中军马突出骚扰。
河东军之内的粗野呼号传令响成一团。几千河东军前锋军连同更多抓來的伪齐军军士全都动作起來。火光通明。映得天际通红。
将要大亮。守军从林言以下。都绷紧了精神看着河东军大军不紧不慢的动作。还未开战就已然觉得有些疲倦了。
这这种决定数十万生死的战役当中。浑然沒有半个人在此时此刻还能觉得轻松。伪齐军的士卒们更是不堪。在城墙上又冻又累。虽然守具完全。营寨坚固。明知道眼前的河东军沒多少攻具。极难啃得下眼前这坚城硬寨。却还是相顾失色。互相惶然对视。原因无他。自家的大齐军已经被河东军打败了很多次了。这一次估计也是输多胜少。要不是大齐军伍起家。临阵军律森严。军士不得交头接耳。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动摇军心的话來。
天色越來越亮。视线中所有一切也显得越來越是清晰。就听见苍凉的号角声响动。一队队的河东黑甲军骑士卷起雪尘在营寨弓弩的射程边缘往來驰奔。卷起漫天灰尘。马上河东军骑士大声呼喝。对着营寨方向笑骂口哨。做足了耀武扬威的姿态。
接着又是数声号角响动。河东军骑士渐渐收拢坐骑。向两边张开。灰尘也渐渐平息下去。人喊马嘶之声稍歇。就听见几千人踏过野地的沙沙声接着响起。就见视线当中。几千左近的部队依次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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